宋青柚渾身一僵,倏地回頭。

    望進一雙幽深陰鷙的眸子。

    就像是被野獸盯住了,冷意躥到了四肢百骸。

    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扭頭打算繼續和顏少欽說注資的事,眼角卻忽然瞥見男人腋下拄着的一根柺杖。

    宋青柚秀眉頓時擰作一團,站起身往傅聞州站着的方向走,面對男人質問怨恨的眼神,她視而不見,盯着他的腿問:“怎麼弄的。”

    傅聞州冷着臉,眼神恨不得將對面言笑晏晏的男人撕碎:“你爲什麼跟顏少欽在一起!”

    宋青柚睨了他身後的顧白一眼,又問一遍:“他腿怎麼弄的。”

    顧白乾咳幾聲:“還不是因爲……”

    “不小心摔的。”傅聞州打斷顧白,刀子般鋒利的視線從顏少欽身上收回來,看向宋青柚時,眸低不甘又夾雜着些複雜的委屈,不死心的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宋青柚沒隱瞞:“我找他來談合作。”

    傅聞州極力遏制體內的暴力因子,深吸一口氣說:“你要做什麼爲什麼不跟我說?況且你跟他有什麼好談的?”

    顏少欽向來和傅聞州不對付,兩家人的恩怨早在老一輩就埋下了,這麼些年他和傅聞州都在彼此手上喫過不少虧。

    尤其這兩年傅聞州愈發的瘋,顏少欽栽了不少跟頭。

    好不容易今天看到瘋狗被牽了繩子,他興致盎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小傅總,你這話就不對了,人家宋小姐願意找我,那自然能談的就多了。”

    傅聞州對待宋青柚和對待別人態度判若兩人,他皮笑肉不笑地扯脣:“看來顏少之前百貨上市的虧還沒喫夠。”

    這話一出,顏少欽臉色倏然一變,前些日子顏氏百貨即將上市,臨門一腳時被傅聞州截胡,導致他們當月虧損三個多億。

    這筆賬顏少欽一直記到現在,原先他打算找機會在傅聞州的新能源項目上討回來,但現在,他有了更好的主意。

    顏少欽眼角勾着笑,目光在傅聞州身上轉了一圈回到宋青柚那:“宋小姐的合作意向書我看了,很滿意,這週五之前我會讓祕書正式擬定合約,以後我們也算是同一條船上的夥伴了,希望合作愉快。”

    傅聞州沉着雙眸,伸手想拉宋青柚的胳膊,被宋青柚巧妙的躲開,臉色一下子冷到了冰點。

    顧白嚥了咽口水,萬般懊悔剛纔在門口瞧見宋青柚和顏少欽的時候爲什麼要打電話告訴這個祖宗。

    宋青柚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打算再久留:“顏少,十分期待我們以後的合作,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走的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在場的三位。

    傅聞州拄着柺杖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

    顏少欽起身,被顧白伸手攔住。

    顧白笑嘻嘻的說道:“這餐點剛上來,不喫不是可惜了嗎,來,顏少,我陪你喫。”

    顏少欽又坐了回去:“行啊,難得顧少賞臉。”

    傅聞州一言不發的跟在宋青柚身後,毫不客氣的上了她的車。

    車內氣氛詭異,宋常識趣的下車。

    出餐廳那幾步走得太急,宋青柚微紅着臉喘氣,聲音很小,聽得傅聞州耳根發癢。

    一直等到氣喘勻了,宋青柚才說出第一句話:“下去。”

    傅聞州慢慢挪過來,隨着他的靠近,那股淡淡的菸草味侵襲而來,包裹住宋青柚的身體。

    宋青柚不自在的背過身。

    一片沉寂中,傅聞州從背後抱住了她,俊逸的臉靠在她的肩頭,髮絲蹭颳着她的耳廓。

    聲音暗啞:“爲什麼離婚了不跟我說。”

    宋青柚離婚的事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傅聞州知道並不意外。

    她沒有掰開他的手,任由那雙手在她腰間作亂。

    傅聞州嗅着她的味道,習慣性的叼着她頸間的細肉,像是得到糖的孩子,滿足地閉上眼:“是不是怕我去找傅庭深的麻煩,你不用擔心,我沒那麼幼稚。”

    宋青柚被他吮地指尖輕顫,壓低聲音說:“傅聞州,你難道沒想過我爲什麼離婚了沒告訴你嗎。”

    傅聞州吮吸的動作一頓,直覺不會是好聽的話,皺着眉想要打斷。

    宋青柚沒給他機會:“因爲我離不離婚都跟你沒關係,咱們兩個永遠不可能。”

    傅聞州慢慢朝後退去,鬆開了宋青柚。

    宋青柚覺得腰上剛纔被他撫摸過的肌膚有點冷,她看向他沒打算就此停住:“小傅總,我挺忙的,你能別再來打擾我了嗎?”

    傅聞州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刮過宋青柚全身,神情仍舊執拗:“爲什麼?”

    曾經他以爲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只是她和傅庭深的婚姻,他好不容易等到她離婚,眼巴巴跑過來找她,以爲她能接受自己,可結果依然沒有什麼改變。

    傅聞州不明白。

    他需要一個理由。

    一個能完全說服他的理由。

    比如宋青柚親口告訴他:傅聞州,我根本不愛你。

    可問出口他馬上後悔了,他害怕聽到宋青柚真的這麼說。

    傅聞州眼底蘊着戾氣,一字一句道:“宋青柚,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車門發出砰地一聲響,車內再次迴歸安靜,那股淡淡的菸草味兒卻縈繞在車廂裏。

    宋青柚眼睫輕顫,傅聞州剛纔望向她的眼神狼狽而受傷。

    心臟就像是被什麼啃噬一般,透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從生下來開始,生命的線就被劃好了長短,她必須在有限的生命裏把她必須要做的事情做完,她沒有時間迴應傅聞州這樣炙熱又赤忱的愛戀。

    良久,宋青柚呼出一口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宋青柚看着陌生來電號碼,按了接聽。

    “宋青柚你這個賤人!庭深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對面尖細的嗓音刺的宋青柚耳膜一痛,她蹙起眉:“你在說什麼?”

    林嫋嫋咬牙道:“傅聞州一大清早就跑來傅家,當着傅長林和秦優的面和庭深打了起來,你敢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誰不知道傅聞州就是你的狗,你鬆鬆繩子叫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宋青柚腦袋裏躥出方纔傅聞州那句:我沒那麼幼稚。

    她揉了揉眉心:“傅庭深傷的嚴重嗎?”

    林嫋嫋原本激怒的心情陡然聽到她這句聽起來像是關心的話,頓時警惕起來:“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你們已經離婚了,他不需要你的假慈悲!”

    宋青柚嗓音清冷:“如果他快死了你記得轉告我一聲,我好提前買兩個花圈送過去。”

    說完不等林嫋嫋說話就把電話掛了,在對方打來之前拉黑了她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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