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醫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剛來沒多久。”
看她沉默不語，黃天明忽然笑了。“小妹妹，我奉勸你一句，別輕易相信誰，你之前做得沒錯。”
眉兒怔怔的沒有說話。
她一向警覺，對所有外人都懷有戒心，黃醫生也不外如是。
雖然此刻她相信黃醫生不會害自己，可是之前也有那麼一絲疑惑。
至於林老師，她從一開始就覺得老師靠不住。
能達到k30級的掠奪者，至少經過了半年以上的訓練。這說明她在丈夫死後不久，就加入了掠奪者。
是胡昇帶她加入的嗎？她沒有答案。她甚至不能肯定，胡昇是不是掠奪者。
正在她低頭沉思的時候，黃醫生忽然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眉兒點點頭，她出來了一天，是該回去了。
黃醫生啓動發動機，車子開上了路。霧霾天，雖然視線只有十幾米遠，但黃醫生的車速並不慢。
這時眉兒才注意到，他鼻樑上架着一副微光閃動的眼鏡，看起來很有科技感。
她的心念微微一動，大概猜到了這副眼鏡的用途。
半個小時後，到了碧園，黃醫生從儲物格里掏出一副眼鏡遞給她。
“這個送給你！”
眉兒好奇地戴上，視線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這副眼鏡的原理和她的望遠鏡差不多，可以在霧霾中看清東西。
既然是好東西，眉兒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打開車門，等她下了車，黃醫生又重新坐了回去。
眉兒驚訝地問了一句，“你不回碧園了麼？”
黃醫生搖了搖頭，“醫院還有個爛攤子，我要回去處理。”
說完，黃醫生揚長而去。
眼看汽車消失在霧色中，眉兒轉身朝自己家別墅走去。
在門口看見張翠芬，她手裏拎着一袋大米，大概是順路過來看順喜的。
張翠芬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剛纔是……黃醫生的車，是不是？”
“是。黃醫生回來了。”
看見眉兒點頭，張翠芬的神情有些落寞，但她還是忍住，最後只說了一句，“嗯，回來就好。”
張大姐不能忘情於黃天明，眉兒看在眼裏，卻愛莫能助。
她笑了笑，跟張翠芬告別。
接下來的幾天，黃醫生都沒有回碧園，眉兒前去探望他，順便帶着奶奶來複診。
到了醫院才發現，這裏已經煥然一新。高牆上的電網重新啓動，大門口重新配了保安。
保安不是別人，正是杜大海。
杜大海撓撓頭，尷尬地說了一句，“那天，我不該說院長壞話的。”
眉兒微微笑道：“說了也沒關係，反正黃院長聽不見。”
這個杜大海很是刺頭，不過黃醫生還是很能服衆的，管理能力也很強，眉兒倒是不擔心黃醫生收服不了他。
杜大海沒說話，他看了看自己斷掉的左腿。
末世中他失去良多，從一個消防員淪落成黃牛二道販子，爲了一口喫的幾乎忘了廉恥。該後悔嗎？
他這條腿爲了救人而犧牲，可還不是照樣被忘得一乾二淨？
想到這些，戾氣又上來了。
眉兒看他臉色不太好看，就沒有繼續多說，她要進去找黃天明。
黃天明是醫院的院長，聽說有人找領導，門口的保安專程送她進去。
醫院大堂裏，看診的病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
大部分是因爲霧霾導致的肺病，還有心腦血管疾病。奶奶一直待在空間裏，身體各項指標還算正常。
黃天明看了檢查報告，叮囑眉兒。“奶奶的心臟不太好，這是長年積累下來的，要注意避免刺激。”
“另外提醒你一句，最近除了塵肺之外，真菌感染的病人也增多了，一定要注意防護。”
“真菌感染？”
眉兒還是第一次聽說。
“霧霾天氣，長時間見不到太陽，微生物會大量滋生，細菌和黴菌會藉助顆粒物肆意傳播。”
“醫院的藥品有限，有時候輕症也會變得很嚴重，要是不小心感染了，很有可能致命的。”
“那怎麼辦？”眉兒被嚇了一跳。
“對環境定期消毒，有條件的話，可以用紫外線殺殺菌。”
聽說紫外線燈管用，眉兒回到碧園立即讓孫東開始找，同時也通知了雪姨和傅叔。
她自己的房間裏，二十四小時開着空氣淨化器。
……
二零二九年十二月。
霧霾持續半個月之後，山城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官方將氣象氣球出去，探查到的結果是，一千米以上的高空都是霧霾，能見度也很低，霧霾層幾乎覆蓋了整個地球。
這些漂浮物從何而來，沒有人知道。
一開始，有人抱着僥倖的心理，覺得霧霾跟以前一樣，過幾天就會消散。可是時間過去這麼久，情況依舊，人們已經失去了耐心。
每天早晨在塵土飛揚的牀上醒來，白天和夜晚就是五十度灰和一百度黑的區別，呼吸就像在喫土，衣服永遠也洗不乾淨，這樣的生活令人絕望。
鬱悶的情緒比真菌還容易傳染。城區裏有人熬不住自殺了，屍體很快消失了。
屍體或許被人喫掉了，沒有人覺得驚訝，也沒有人深究。
飢餓的陰影一直籠罩着山城。
周市長逼着胡金弄了兩批糧食，就再也逼不出來了。
糧食分下去也沒能維持多久，不少人無奈開始啃起了觀音土。
上一世，這種土眉兒沒少喫，喫下去可以有種飽腹感，有些人因爲喫土被活活撐死。
胡氏避難所已經搭起來了，眉兒開車到那附近一看，圍牆堅固的像堡壘。
和喫土相比，進避難所至少還有一口喫的，這算一條生路。
胡氏大張旗鼓地招攬市民，年輕健康者優先，第一批就招了五千人。
聽說這個消息，眉兒寢食難安了好幾天。
五千名青年進了胡氏，這些人如果被訓練成掠奪者，對整個山城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