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長也瘋狂 >第四十六章 劈波大王船神廟
    汪松平真有點醉了,開始時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過慢慢也就看出少年的意思了。

    他就有些後悔說這事兒了。

    看着眼前滿桌香噴噴的酒菜,汪松平想了想,還是努力壓制醉意,認真勸李雲絕道:

    “老弟啊,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可你想想,難道咱伏魔司,沒想過去降服嗎?爲啥到今天還沒去?你想想,你多想想。”

    “對啊!”李雲絕如夢初醒,也覺得奇怪,“就是啊,爲什麼你們沒去除了竹筏精?難道他很厲害嗎?”

    “倒不算多厲害。”汪松平咂了一口酒道,“不過你聽哥哥說,那竹筏精啊,已經受了香火,成了邪神,本事總比起初大。”

    “你說他爲害吧?可只要供奉了,他就不作怪,當地老百姓,還能繞遠走,這害處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

    “想打他吧?我們有人試過,這竹筏精欺軟怕硬,對那些不如他的江湖術士,就一個勁兒地戲弄殺害;”

    “碰上我們的人,他就賊得很,剛聞着味兒,就溜了,在水面滑得那叫一個飛快,一出溜下去,瞬間滑溜出去幾裏地,你追都追來不及。”

    “所以想打他呢,也不容易。除非真去了像杜德陽那樣厲害的人,那當然行。”

    “可你知道的,杜德陽屑於趕個幾百里路,風塵僕僕地去打個中不溜的竹筏子嗎?傳出去都好說不好聽。”

    “所以呢,對咱伏魔司來說,新蔡竹筏精,真就是個雞肋。”

    “否則你以爲,他還能留到今天?小李啊,聽哥哥的,你就別想了。先不說你根本就打不過,就算打得過,你想想,你不就是個編外嗎?這麼拼,幹什麼!”

    “嘿嘿,大哥說的是。”李雲絕陪笑兩聲,道,“我這不是爲了早日給哥哥,點上陪酒的姐姐嘛。”

    “哈哈哈!你這麼說啊,哈哈!”汪松平醉眼惺忪,看着少年,雖然知道他在說笑,但心裏還是有點感動。

    “算了,別攔着了。”他心想,“也許這後生,今後走的路,跟我不一樣呢。”

    於是他沒再糾纏去不去的話題,而是帶着酒勁,跟李雲絕說了些水中搏戰之法。

    李雲絕多聰明?一聽就知道汪松平的用意。

    於是他這心裏啊,也變得有點熱乎乎的了……

    遇仙樓這頓酒之後,大約七八天後,京畿之南,蔡州的油坊莊,忽然來了個虔誠的朝拜者。

    他稍微問了問路,就徑往鴻河邊那座劈波大王船神廟而去,

    朝拜者很年輕,身形修長,容顏清俊,一看就和藹可親。

    他也不是空着手來,兩手各提着一隻雞鴨,都拿紅布條拴着,表情虔誠地登上船神廟前的臺階,走進了廟裏。

    他這舉動,其實很顯眼,畢竟這一帶只有新牆新瓦的船神廟,孤零零地佇立在鴻河西岸邊。

    所以這處的一舉一動,遠處田間勞作的農夫們,都盡收眼底。

    “是誰家的後生?”農夫們互相打聽,“這麼年輕,面目也生,不會是咱本地人吧?”

    雖然議論,卻沒人想去看個究竟。

    對於油坊莊人來說,除了違心的上供,誰沒事想去船神廟兜一圈?萬一竹筏精顯靈,來接待,豈不是嚇也嚇死?

    他們沒去看,真的可惜了,因爲這外鄉的少年,到廟中虔誠的程度,超乎想象,簡直已經是狂熱了。

    來到廟裏後,少年先擡頭看了看神像。

    神像是泥塑的,五六尺高,主體刷着綠漆,形象像個傳說中的夜叉鬼,凸睛怒目,挺嚇人的。

    神像的手裏,還握了根魚叉,腳底下踩着四五條起伏的泥塑水波紋,都刷成藍白間隔的顏色。

    真別說,這神像塑得還挺有特色,尤其手裏的那根魚叉,還是一柄真魚叉,竹竿鐵叉頭,也不知是塑的人別出心裁,還是純粹爲了偷懶。

    少年朝神像,也就稍微看了兩眼,就好像不敢多看神顏似的,很快低下了頭,雙手捧着那對雞鴨,畢恭畢敬地放到香案上。

    他帶來的這兩隻雞鴨,還都是活的呢,被放上供桌後,還在那兒掙扎,只是兩腳都被紅布條系得緊緊的,一時間也掉不下來。

    放好了貢品,少年又上了三炷香,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蒲團上,雙掌合十,朝上禮拜。

    他邊拜還邊唸叨呢:

    “劈波大王,船神大人,信男李雲絕,仰慕您很久了。”

    “您老風裏來、水裏去,來去自如,特別靈驗,真是太厲害了!”

    “不瞞船神您老人家說,我打小兒就特崇拜神仙,總想着什麼時候,能見上神仙一面,可就太好了!可一直以來,我都長這麼大了,還沒見着,連個神仙的衣角都沒見着。”

    “現在我聽說,蔡州出了個船神,就趕緊跑來了!”

    “說實話路有點遠,幾百裏呢,這一路跑得我腳後跟,都快磨破了。”

    “可別說幾百裏了,就算千里萬里,又咋樣?好不容易有個真神降臨人間,還不趕緊跑來拜見,還算人嗎?枉爲人身來世間走一遭哇!”

    “船神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看在我這麼虔誠的份上,如果您真有靈,就顯個靈唄,跟信徒我說說,怎麼才能見到您的神容真貌哇?”

    問完這句,李雲絕就在蒲團上安靜地等待。

    耐心等了一會兒,李雲絕卻見上頭的神像雕塑,毫無反應。

    他擡頭仔細看了看,見沒變化,就又低下頭,繼續耐心地等。

    可一炷香的功夫都過去了,神像還是毫無動靜。

    “唉,白跑一趟了。看來傳說是假的,這世上,根本沒有神。”

    李雲絕滿臉失望地站起身來,抖抖衣袖,就要往外面走。

    沒想到,才轉身呢,他就忽然聽到身後有個聲音傳來:

    “且慢走。”

    聲音有點發悶,還帶着水音,就好像誰在朝裝着半缸水的大水缸裏說話。

    李雲絕的身形,一下子僵住了……他慢慢地轉過身——

    便看見夜叉模樣的泥塑雕像,眼珠子居然轉動起來,那紅舌泥口也一張一合地說話了:

    “你叫李雲絕嗎?”

    “正是!”李雲絕慌忙轉身回來,在蒲團上重新跪下,整個身子都趴伏着,好像被突然說話的神像給震懾住,一動不敢動,一口大氣兒都不敢喘!

    “不錯,夠虔誠。”泥塑神像轉着眼珠子說話,“你帶來的血食,本神也很滿意。”

    話音剛落,供桌上一直掙扎叫喚的雞鴨,突然間不叫了。

    不僅不叫,身子還肉眼可見地急劇萎縮乾癟,就好像被什麼突然憑空吸乾了鮮血一樣。

    李雲絕不敢擡頭看,但從供桌上的動靜變化,就能猜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見他如此虔誠,一動都不敢動,顯然神像很滿意,泥口不停地一張一合,說道:

    “凡人啊,你剛纔拜得沒錯,本神正是鴻河船神劈波大王,是貨真價實的真神,不騙人!”

    “難得看你這麼虔誠,想見本神真身,那就給你個機會,省得冷了信徒的誠心。”

    “這樣,本神今日水府事忙,你明兒上午巳時,就來廟前的河邊,那時候本神定現神軀,讓你這個小小凡人瞧個夠!”

    “太好了太好了!”李雲絕稍稍直起身,激動大叫道,“我就知道我沒拜錯神!咱船神大人,多親民、多平易近人啊!”

    “明日巳時,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定早早地來,多謝船神大人!”

    說完他又合掌連拜了幾拜。

    “嘿嘿,很好。”

    上方的神像,傳來同樣帶着水音兒的怪異笑聲,之後就變得寂靜無聲,再也沒任何響動了。

    李雲絕等了一會兒,見確實沒動靜了,就站起身,一臉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廟門。

    臨出門前,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供桌,看到萎縮成詭異兩小團的雞鴨,不由得忽然有點悵然:

    “唉,這竹筏精,還真喫上供的血食啊,我這除妖的成本,又增加了……”

    明天上午虔誠的外鄉少年,要見竹筏精的消息,跟一陣風似的傳開了!

    開始只是有好奇的農夫,來跟李雲絕搭話,試探着問他,去船神廟裏幹嘛。

    本來沒想着聽到什麼像樣回答,畢竟敢去妖精廟的,有正常人嗎?

    卻沒想到,李雲絕很坦然地說了一切情況。

    很顯然,問話的人,對李雲絕語氣中,流露出來的對妖神的那種虔誠,很喫驚。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外鄉年輕人,竟然不知死活,說什麼和船神老爺約好了,明天船神廟前的鴻河邊見!

    “明日上午巳時相見!”

    少年要見妖神的消息,像風一樣地傳開,很多人對時間地點信息,記得甚至比當事人還清楚!

    油坊莊的鄉民們,聽到這樁奇聞後,就活動開了心思:

    “這熱鬧,可千古難逢,咱得去看看啊!”

    “怕妖精作怪?喫人?怕啥哩!就連外鄉小後生,當面見妖精都不怕,咱看熱鬧的,還怕個啥啊?”

    “到時候咱站得離河遠遠的,就站在田埂上遠遠地看,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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