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長也瘋狂 >第六十一章 暴殄天物
    此後一路無話——主要是李雲絕——呂錦浪則喋喋不休,不知疲倦地跟二女獻殷勤。

    就連李雲絕把血凰女召回到劍中後,呂錦浪還不停地求他,求他把劍靈姐姐再放出來,自己還有很多話要跟她說,並且要和她一起同看蔡河兩岸的風景,就算不停被罵,也在所不惜……

    此去赤倉鎮,李雲絕真的是去買紫金脂的。

    當然,先前他也暗中受了苦主的委託,來蔡河對付殺人吸血的鬼魅,此行正是一舉兩得。

    等到了赤倉鎮,李雲絕跟雲月兮去買紫金脂,不必細表;那呂錦浪上了岸,則施施然去了晴山園,參加才子佳人雲集的文會。

    如大家所料,園主人夏侯劍川,沒參會。

    儘管如此,如果來時沒遇上李雲絕,呂錦浪還會興致勃勃;可現在一看那些名妓,再回想雲月兮和熦紅焰的舉止姿容,他就覺得啊,還是咱星上屋的女夥計,氣質更佳啊。

    一想到這,他便很得意,覺得先前和李雲絕約好,回程還搭他們的船,是多麼明智。

    這一次的晴山園文會,也出了不少佳作。

    特別是號稱“京洛才女”的洛文姬,更是詠出了一首好詩,說的是:

    “夢和殘月過樓西,

    月過樓西夢已迷。

    喚起一聲腸斷處,

    落花枝上鷓鴣啼。”

    悽悽迷迷的詩,配上柔柔弱弱的多情女子,再由紅脣雪齒中,低低徊徊地吟詠出來,那現場的效果,甭提有多好。

    放在往日,呂錦浪一定是叫好聲最響亮的那個人,但這次,他卻只是跟着別人,隨意喊幾句,不太走心,虛情假意,打賞也不太積極。

    等終於到了回程時,呂錦浪一掃頹態,興沖沖地趕往赤倉鎮的碼頭。

    他看到那對少年男女,果然依約在碼頭等他。

    這一刻,浮浪公子呂錦浪,心裏竟生出一絲歸屬感——

    這感覺,真的很陌生啊……

    衝着這份陌生而特別的感覺,等回到汴梁城,呂錦浪沒第一時間回家,而是跟着李雲絕他們,先到了星上屋。

    於是他目睹了惡鬼之事的委託人,來感謝付款的場景。

    原來,委託人是汴梁城的一位王姓富商。

    他的女婿,向來幫他行船蔡河,往來押運貨物的,沒想到就遭遇了妖鬼,先是失蹤,後來被人在蔡河中,發現了被吸乾血肉的可怖屍體。

    現在,李雲絕告訴王富商,他的委託已成,女婿大仇已然得報,當時的經過,如此這般,還展示了殺鬼後所得的妖丹——

    這一刻,王老爺泣不成聲、淚水漣漣。

    看到這一幕,呂錦浪的心裏,也充溢着滿滿的自豪和感動。

    這種感覺,和先前那份歸屬感,同樣陌生,但一樣舒服。

    在他充滿好奇的注視中,富商交上了酬勞:

    二兩銀子。

    “什麼?!怎麼這麼低?!”

    呂錦浪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酬金太低了!

    有這反應,倒不是因爲呂錦浪很有錢,而是他覺得,客觀考量,費心費力,鬥敗那麼兇險的妖鬼,還冒了生命危險,咋才值這麼點錢?

    跟自己付給李雲絕的船費,都差不多啊!

    他很不能理解,開始懷疑“無商不奸”,是這姓王的富商摳門。

    這麼一想,呂錦浪的紈絝脾氣上來了,就要衝上去揪住王富商的衣領,跟他好好理論理論。

    不過,在衝上去前,王富商的一番話,打消了他的念頭。

    原來,王富商王老爺,正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李仙長、李大俠,您的收費,爲何要這麼低呢?我拼命想加錢,重金酬謝,你卻總是不肯,弄得我心裏太過意不去了。”

    “唉!你年紀不大,可真是個好人吶!”

    “不用這麼說。”李雲絕手一擺,正氣凜然道,“我輩學成神術,正要鋤強扶弱,斬妖除魔,豈只爲黃白之物?”

    “就連這二兩銀子,也是象徵性收費,打平我租船誘敵、用符施咒的成本罷了。”

    “總之我星上屋,不以盈利爲目的!”

    這一番話說出來,不僅王富商感動得無以復加,在場的其他幾個人,也都被感動到了。

    連心性其實冷峻的女劍靈,都感動得眼淚汪汪的,只覺得自己跟這樣的人,簽下主僕靈契,真是太正確、太值得了!

    所有人當中,只有當事人,有苦說不出,心中悲傷道:

    “唉!你們以爲我想唱高調嗎?實在是那個詛咒,太邪門了……”

    “將來我若是做不成有錢人,沒辦法仗勢欺人,全都是它害的!”

    “一定要努力修煉啊,爭取在有生之年,儘快找到詛咒破解辦法,這樣才能不忘初心,做一個有錢的人。”

    送走了王富商,星上屋便再次召開總結例會。

    跟那四臉妖鬼的戰鬥過程,沒什麼太多好說,倒是李雲絕最後的一個閒話,讓呂錦浪有點不妙的感覺:

    “這星上屋,好像不太正規、不太靠譜啊……”

    原來,在呂錦浪心目中正經的總結會,最後李雲絕,居然一本正經地跟大家說道:

    “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次打死的四臉鬼魅,也有我們可取之處。”

    “還有可取之處?”衆人一臉不解。

    “當然。就算我出個題目,考考你們,你們知道,她的可取之處是什麼嗎?”李雲絕樂呵呵地問道。

    雲月兮最認真,想了想,便紅着臉道:“她懂得色誘?”

    “那不是。論色誘,咱們可不比她差。你忘了上回油坊莊,就是你去色誘的啊。”李雲絕道。

    “啊?!用她去色誘??”呂錦浪驚了,脫口道,“李雲絕,你倒真捨得!你這是暴殄天物!”

    “你說啥?有嗎?”李雲絕奇怪地看着他,“她是創始夥計,爲店裏生意出點力,有什麼捨不得的?不是她應該做的嗎?再說了——”

    他瞅了雲月兮一眼,誠懇道:“再說也到不了‘天物’的程度啊。呂兄,你太言過其實了。”

    “你……”呂錦浪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沉默片刻,他才搖頭一嘆,說道:“雲絕兄啊,你斬妖除魔的本事不太弱,就是識女人的功夫,還差得遠吶,如同睜眼瞎啊。”

    “那又怎樣?”李雲絕根本不往心裏去,“不識女人,影響我做生意嗎?影響我拔劍的速度嗎?不影響,那就沒問題了。”

    “咳咳,說遠了。”李雲絕甩了甩腦袋,“你們想到沒?那四臉鬼,有啥可取之處?”

    眼前三人,全都搖頭,表示想不出。

    李雲絕便有些得意地道:

    “是聲音啊!”

    “你們不覺得她聲音很好聽?甜滋滋的,還帶四聲道和音,真的是動人心魄啊!”

    “月兮,紅焰,你倆也是女的,可以多學學她的嗓音,對你們有好處的。”

    也不管二女如何反應,李雲絕又感慨道:

    “唉,所謂‘求真問道’,這四臉鬼啊,該選擇之道,不是喫人,是當一名,亡靈歌者啊。”

    在總結會的尾聲,李雲絕主持了對本次斬妖除魔的酬勞分配。

    其實總共也沒多少錢,雲月兮和血凰女,對錢又不太在意,便沒什麼好說的。

    但呂錦浪不一樣。

    本來他以爲自己是局外人,分配賞金,跟他沒關係;

    卻沒想到,在分配的尾聲,李雲絕也遞給他一串銅錢,說道:

    “呂公子,這是你的,二百文錢。”

    “啥?我也有?”呂錦浪一臉懵然。

    “當然有。你也出了力的。”李雲絕肯定道。

    “啊?我也出了力?出了啥力?”呂錦浪根本不明白。

    “當然出了力。就跟反間計一樣,你反色誘了。”李雲絕認真道。

    “反色誘……”偷看了二女一眼,呂錦浪忽然有點生氣,“啥叫色誘、反色誘?其實是本公子早看出這妖鬼不對勁,又看出你們不凡,故意引她上船而已!”

    “我確實出了大力啊,和她虛以委蛇,多難受啊,平時我一般不近女色的!”

    “難受,太難受了!都快哭了!我出老大力了。這二百文錢,本公子拿得理直氣壯、實至名歸!”

    一番話盛氣說完,呂錦浪一把抓過李雲絕手裏的銅錢。

    其實到這會兒,他表現得還很正常。

    他正常就是個死鴨子嘴硬的紈絝子弟。

    但當沉甸甸的一串銅錢,真抓到了手裏,呂錦浪忽然沉默了。

    片刻後,他突然推案而起,高舉着錢串,手舞足蹈地衝出門去了!

    “啊?”李雲絕大喫一驚,忙朝雲月兮道,“快跟出去看看,他是不是突然癲病犯了?”

    “好。”

    雲月兮正要出去,沒想到聽到呂錦浪,已經在門外嚎叫了:

    “爹!娘!你們的兒子,終於靠自己賺到錢啦!”

    “兒的特長,終於有正經用途啦!”

    平時不放在眼裏的一小串銅錢,讓呂錦浪破防了。

    其實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別看整體一副紈絝樣,好像樂在其中,但內心裏,還是有一絲痛苦的。

    他家的情況,其實很特殊。

    聽起來他爹呂祖旭,是尚書省的右司郎中,位高權重,但其實另有隱情。

    一般情況,是位高權重,可他爹面臨的情況,不一般。

    他實際被副手、也就是右司員外郎西門弘,給排擠架空了,常年是傀儡一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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