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雲絕的熱情,臂龍僧其實已經心動。
尤其少年東主說的條件,對他來說,簡直天上掉餡餅,再優厚不過!
這些年一路走來,幾乎所有碰到的人,都會對他另眼相看,充滿了畏懼。
甚至不少是仇視,經常碰到被人喊打喊殺。
結果李雲絕,居然把自己當寶貝!
還熱切地招納他入夥!
這一來一去、一裏一外,天差地別,怎麼不讓他動心?
不過他還有最後一絲顧慮。
想了想,臂龍僧便對李雲絕道:
“其實我本事,也沒那麼大,就靠着這條古怪的胳膊,還能唬唬人。”
“這些年,我沒正經學什麼戰技法術。”
“我——”
還想說,李雲絕話已經打斷了他:
“空照大哥,你先聽我說,剛纔我還忘說了,咱星上屋,還是學習型除妖店鋪,這一點遠近聞名的。”
“怎麼說呢?咱店裏,有很多法術戰技書,很重視對夥計的業務培訓的。”
“你加入後,隨便挑選祕籍看,你有天賦在,再稍微勤修苦練,本事肯定越來越大的。”
“呃,我還不是這個意思。”
臂龍僧道,
“貧僧的意思是,我本事,並沒那麼大,可能不能幫你們多少忙。”
“而我雖遭磨難,卻一心向佛,想在今生來世,修成佛子羅漢的。”
“若加入貴店,恐怕影響我修行啊。”
“哎呀!這更沒問題了!”
李雲絕叫道,
“除惡便是修行,佛家也講究佛光普照、慈航普渡呢!”
“咱星上屋,做的每一樁每一件業務,都是除暴安良,救助苦難百姓,所懷的都是一片大乘佛心啊!”
“可以說,咱們的每一項生意,都是你出家人最好的修行啊!”
“就比如今天——”
他剛說到這裏,恰聽見四面八方,忽然一片喧譁。
李雲絕一聽,有些詫異,暫停了說辭,往那邊看。
臂龍僧、雲月兮等人也一起眺望,想看看發生何事。
便見遠處,無數的老百姓,正從地平線上出現,歡呼踊躍着朝這邊奔來!
雖然還沒太聽清,他們在喊什麼,但李雲絕幾人,看到人羣之前,正有兩個剛纔的舞陽縣捕快。
看到他們倆,在人羣前咋咋呼呼,一副介紹引領的樣子,李雲絕等人,便有些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肯定是這倆捕快,按耐不住,到附近跟老百姓們一說;
結果鄉親們奔走相告,一傳十,十傳百,百再傳千傳萬,結果,就在李雲絕耐心招攬臂龍僧時,從四面八方涌來無數人,要看看爲民除害的大英雄!
舞陽縣的人口連續失蹤案,雖然本身死的人,不算太多,但造成的恐慌,實在太大了!
老百姓們沒事都不敢出門了。
所以這一下,聽說喫人的真兇妖魔,竟被殺死了、剷除了,從此舞陽縣天下太平了,大夥兒怎麼會不興奮?
沒有比這更大快人心的好事了!
於是四鄉八里的鄉親們,都想要看看,幫他們解決這麼大個禍患的英雄,到底長啥樣。
所有人都在朝這邊振臂歡呼!
“大英雄”、“大豪傑”、“大好人”、“救命恩人”之類的呼喊,一浪一浪地朝這邊涌來,震盪了整個舞陽的鄉野!
剛開始,他們只是喊英雄、喊恩人;
但隨着人羣的涌近,他們看到了更多的詳情,於是歡呼的稱呼,便更加多了起來。
有大俠、仙長、高人、仙女,甚至還有喊“聖僧”的——
那自然是在朝空照歡呼了。
無論遠近,都是一陣陣此起彼伏的聲浪,都是一張張熱情洋溢的笑臉,場面無比盛大,氣氛無比熱烈。
臂龍僧空照,哪見過這個?
從來習慣了被人冷眼,被人警惕、歧視、驅趕甚至攻擊,哪見過這麼多笑臉?還是滿是感激的笑臉?
他哪見過這麼多人,手舞足蹈,朝自己熱誠地歡呼?
甚至,還陸續有感激至極的百姓,陸續地下跪……
這時轉頭,又見那天高雲淡之下,少年意氣風發,正按劍四望,顧盼自雄。
習慣冷落寂寞的大和尚,哪見過這個?
一瞬間,心底彷彿流過一絲暖流,整個身子都暖和起來。
那眼角,有什麼熱熱的東西,不受控制地流淌出來……
從未有過的幸福感,瀰漫了身心,視線逐漸模糊……
鼻子,酸酸的。
是感動?
是。
又不完全是。
眼前的場景,不華麗,也不算壯觀,卻讓人如此震撼。
這是自己活到現在,看到的最大奇觀。
連漫天雷電追趕飛龍,都不及眼前這一幕震撼。
徹底呆住了……
看着他這樣,李雲絕便知道,已經不用自己再多說什麼了。
沒多久後,他便聽到,一個洪亮而堅定的聲音,響起來:
“加入!”
“我加入!”
“多謝東主盛情,我臂龍僧空照,從此加入星上屋!”
鏗鏘說話的臂龍僧,看着玉樹英風的少年,如花如玉的女郎,再看看歡呼愛戴的人羣,這一刻,心裏忽然閃過一句《法句經》中的偈語:
“於村落林間,
平地或丘陵,
何處有羅漢,
彼地即可慶。”
是啊,此地無名,但此地可慶啊!
此後,李雲絕一行,並沒有去舞陽縣城。
李雲絕跟陳魁打了個招呼,便帶着幾人,直接北行,在澧水渡口坐船渡河,直接北上,回返京城。
他們啓程時,日光已經偏西。
等趕到一個叫許田鎮的地方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許田鎮不太繁華,跟姜灣鎮完全不能比。
鎮上的客棧,也只有一家,就叫許田客棧。
他們便在許田客棧歇下。
幽羽落這回,沒住在雲月兮或碧芽兒的房間裏。
她跟李雲絕說,她還是習慣住在野地樹林中,剛纔她已經看好了許田鎮東邊,野地裏有一片林子,她便去那邊休息過夜,反覺更加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