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怪不得你能當主管,咱只能當個小小的副手呢!”
蒲亢被巖環這番話,拍得心花怒放,一臉賊笑道:
“嘿嘿,巖環老弟,你也不用急。”
“我看你跟我一樣,都是聰明人,咱這一路,很聊得來。”
“那等這次回去,我就去跟我姐夫說一聲,也把你的官職升一升——”
“就頂掉黑齒吧!”
“這廝一路都跟咱嘴不嘴臉不臉的,自以爲有本事,就不怎麼把我蒲亢放在眼裏,實在可惡!”
“就是!”一聽能升官,巖環立馬出賣了多年的上司,“我也覺得黑齒這傢伙,確實對您很不敬。”
“您都不知道,他私下裏,怎麼說的你……反正我是當場就反駁的!”
“真的,他那點小聰明,哪能跟大人您的大智慧相比啊?”
“他難道不知道,您是整天跟蒼靈閣士雲崖大人說話做事的人?”
“那水平,就算黑齒這廝插上十根翅膀,都追不上哇!”
“哈哈,嘿嘿,那是那是!”蒲亢聽得眉花眼笑,“不錯不錯,巖環老弟啊,你是個識貨的人!”
說到這兒,蒲亢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不由得心有餘悸,後怕道:
“哎!好可怕!沒想到咱大蒼國境內,居然也有鬼巫;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接這活兒了!”
“誰說不是呢,哎呀,好可怕。”巖環應聲蟲一樣附和。
決定拖延,那完全屬於蒲亢和巖環的專業範疇之內了,完全不用擔心。
這倆貨,先在小山洞裏,磨蹭了一陣,小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好不容易離開小野山,又是一路磨蹭,時不時就停下來歇歇腳,有時還假得沒邊地故意迷路,只爲多繞一程。
蒲亢跟巖環,對拖延的心思,雖未明言,但那些手下,一看這架勢,對兩位主官的心思,哪還不心知肚明?
他們也怕呢,於是跟兩位上官,可謂一拍即合,一起磨蹭起來。
於是,等東邊太陽都出來了,照得山野一片紅彤彤的,這支隊伍,才慢吞吞地走到望天嶺的藏寶洞處。
一路上,蒲亢還跟巖環對好說辭,準備見到雲山後,就讓巖環說:
“確實山野迷茫,夜色不明,很難尋找,找了大半夜,才找到。”
這種說辭,也不知道是小聰明、還是大智慧,反正挺有合理性,反正雲山再厲害,也不知道蒲亢躲藏的小野山,到底在哪裏。
由此也可見,他們對這麼離譜的拖延、直到這個點纔過來,也是心懷鬼胎的,就怕被“雲山大人”責怪。
卻沒想到,等他們日上三竿時,靠近望天嶺的大山洞,卻發現,本應該留人值衛的大山洞外,竟是一個人影也無。
蒲亢都被弄得有點不確定了,問巖環道:
“昨晚咱們,是在這兒嗎?”
巖環也有點不確定了,四處好生張望了一陣,才道:
“是啊,是這兒啊。”
“那怎麼……”蒲亢滿腹疑慮。
巖環想了想,自作聰明地道:
“會不會是他們也害怕,都縮到洞深處睡大覺了?”
蒲亢一想,對啊,便威嚴地點點頭:
“正是。我剛纔就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故意考你罷了。”
兩人便這樣一問一答,一唱一和,走近了山洞。
等到了洞口,他倆發現,不僅洞外,連洞口裏面,也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這才大喫一驚,齊齊衝進洞裏,卻發現,洞口附近的山洞裏,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這會兒,晨光正斜照進來,空蕩蕩的地面上,倒是有些散落的白骨碎片,想必就是昨晚鬼巫攻襲時,留下的殘跡。
這一刻,蒲亢跟巖環,就像中了定身術,呆若木雞,在原地呆愣了很久。
然後他倆幾乎同時反應過來,一句話不說,並肩往山洞深處猛衝!
他倆一路狂奔向山洞的深處,使勁找、使勁找……
但……
他們終於理解了北邊宋人有個詞,“空洞”,是個什麼意思。
空洞,真的很空洞啊……
人沒了,財寶箱沒了,什麼都沒了,一切都成了空……
“難道……”
哪怕再笨的人,到這時,也終於醒悟了。
蒲亢跟巖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議,以及驚恐。
這時候,忽然有跟進來的妖兵,大叫道:
“誒?那邊石筍柱子上貼的是啥?”
蒲亢、巖環如夢初醒,順着妖兵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洞深處,黑暗處,有根高大的石筍柱上,依稀垂下一條白乎乎的東西。
等靠近了,火光照耀,他們便終於看清了,原來從石柱頂上,垂下一條長白布,上面用濃墨寫了一列大字:
“謝南疆妖族義民,助大宋抗妖匪義戰捐資!”
這措辭,已經陰陽怪氣很過分,但更過分的是,白布長條的最末端,還用血色畫了個簡單的笑臉圖形!
“啊呀!”
蒲亢當場氣暈過去,癱倒在地,一動不動。
當然確切地說,他只是小半是氣,更多的,還是個“怕”字啊。
就算他再蠢,也知道,捅了這麼大的婁子,回去後,就算有姐夫的關係,也會被嚴懲吧。
“完了,完了,全完了……”
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樣,大蒼國出了這麼大事,他們官方,卻根本沒有聲張。
太丟人了!
太打擊士氣了!
從大局出發,還真就是“家醜不可外揚”。
所以,李雲絕這些人,讓立國不久的大蒼萬妖國,結結實實吃了個悶虧!
但明面上不聲張,暗地裏,卻是發了瘋地搜捕李雲絕這些人。
此事,由緝探總帥飛蒙親自督導;
因爲此事,他被日理萬機的蛟烈淵特地叫過去,當衆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僅飛蒙的緝探力量瘋狂搜找,大蒼國甚至從前線調回了部分兵馬,協助設立關卡,大肆搜捕,真個是搜山檢海,陣勢極大。
不過此舉,倒是減輕了大宋前線的壓力,雙方的戰事都爲之一緩。
對於這情形,大宋朝廷和軍方,最開始時,還不知道內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還懷疑對面有陰謀。
直到幾天後,白骨森森的鬼車鳥,銜着一封書信,落在了金城縣譚木匠家的院子裏,大宋的高層,才由此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
大宋朝廷,樂瘋了!
大宋皇帝,聽聞伏魔將軍府報上來的詳情後,還親自用清逸端秀的字體,給李雲絕題了兩個字:
“福將。”
張破嶽從來沒想到,以前自己的隨口感想,有朝一日,能成爲金口御題。
不僅如此,皇帝聽說這少年常常自稱“仙長”後,不僅不發笑,反而還感慨道:
“仙長也瘋狂啊……”
妖國廣磨城的捐資,一時運不回大宋國內。
畢竟妖國查訪甚嚴,並且,這批捐資量非常大,之前就要用馬車隊運送呢。
不過,一時運不回,不要緊,畢竟就想先前分析,這筆捐資看着不少,但對於大宋國力來說,根本就是滄海一粟。
這事情的本質是:
最重要的,不是讓大宋有,而是讓妖國沒有。
李雲絕很好地領會了這個意圖。
當晚得手後,他立即分派星上屋中的奇人異士,將金銀財寶分流向各處,然後就在妖國敵後,尋找犄角旮旯,就地一一藏好。
於是,在這之後的很多年裏,都時不時有人在曾經大蒼國的疆域內,找出零星的金銀寶物。
從此,天下開始流傳一個傳說,那便是:
“雲絕寶藏。”
這樣的傳說,吸引了後世無數的冒險家與尋寶者,在南疆跋山涉水,孜孜以求那些財寶。
這事的餘波,可不僅僅是在後世留下寶藏的傳說。
蒼靈閣士雲崖,引咎辭職了。
辭職原因很簡單:
沒臉。
小舅子蒲亢創下這麼大的禍,雲崖還能安坐於閣士之位上?
走吧。
本來他還一直憋着一股勁,暗中要跟蛟烈淵最信任的白靈生競爭,現在……
啥都不談了。
李雲絕等人,處理完手尾,也回到了大宋國內,畢竟,也要躲躲風頭。
但他也沒能閒着,很快就被派往了西域:
原來西邊的珈蘭國,看着大宋南疆烽煙起,也藉機生了事。
王室倒還好,那光明神教的教廷,反而更加積極,鼓動了所屬的武裝勢力,侵入宋國邊境。
他們進入宋國境內,擄掠漢民爲奴,強迫漢民信教,甚至還動用武裝力量,保護着他們的稅吏,越過大宋邊境,向宋國商人農民收稅。
無論捕奴、強迫信教、雙重收稅,都絕不是一個正常的政權能忍的,大宋朝廷在得知消息後,立即做出了反應。
當然,現在全國的主要軍事資源,都在向南疆匯聚,應對那邊已經挑起的熱戰,所以,對付西域,像李雲絕這樣的輔助力量,就被派上了用場。
這番襲擾的珈蘭捕奴隊,每支隊伍大概十個人。
人數不多,但走的都是小而精的路線,基本都是好手,進入宋國境內後,爲禍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