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短暫的慌亂過去之後,深雪捏着安倍晴明拿過來的信去了倉庫,妥帖的收在櫃子的一個抽屜裏。
裏面塞滿了夏油傑曾經寄給她的所有信,不過最新的一封也有些舊了。
原本以爲不會再放手寫信了呢……
深雪看着滿滿一抽屜,思考了一下,將原本放標本的抽屜騰了出來,放新的信件。
把標本後面的架子立起,置在了鏤空的隔層。
“晴明,傑派來的咒靈還在嗎?”把東西收拾好,又走去桌案前提筆寫了一封回信的深雪,一邊封裝一邊問道。
安倍晴明閒閒的立在一旁,“還等着。”
能在無法儲存咒力的情況下還隨時調用產生的咒力來與他作對,——該說什麼呢,還真是後生可畏啊。
不過他也是,竟然和個孩子爭強鬥勝起來,唉。
等詛咒解除了就教教深雪如何召喚十二式神吧,每天跑腿也挺麻煩的。
想着偷懶的事情,他俯身看了眼深雪端正寫在信封上的名字,誇讚了一句。
“深雪醬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筆觸卻格外收放有度,筆墨精妙。”
“畢竟每天都要寫字帖呀,”深雪把信收好遞給安倍晴明,“幫我交出去吧,記得別讓兄長他們發現了。”她嘆氣,“早上他突然過來,一定是想跟我說傑殺人的事情。”
安倍晴明接過信,“深雪醬,濫殺並不是一件正確的事哦。”他半眯着眼,看着陽光照在深雪身後的地上,“——這是一條艱難險阻之路,你選擇放任自流嗎?”
“晴明,”深雪擡頭看着自己的式神,“你想喝一桶茶,我會擔心你是否會撐壞了肚子,但不會阻止你。”她的眸光很平靜溫和,也透着一股不知世的冷漠。
安倍晴明收起手扇。
“那還真是令人感到難過,不過……我明白了。”他含笑點頭,“我去送信。”
他轉身離開時,餘光始終追隨着深雪臉上的微笑。
真是讓人頭疼的孩子,以後一定會摔大跟頭的吧。
當安倍晴明走下臺階時,和禪院直毘人聊完的五條悟也恰好走了過來,他略一擡眼。
“不守在主人旁邊,這是準備去哪裏躲懶啊,式神。”
這句是回敬安倍晴明昨天晚上說式神理應隨時守在主人身邊保護其安全的話。
安倍晴明笑眯眯的說:“自然是去完成深雪大人予以的重任。”
他是靈體,只需要恢復靈力即可行動自如,五條悟的人類之軀此刻倒也毫無異樣……唉,和深雪醬相反的體質呢。
說完,他便與五條悟擦肩而過。
五條悟回頭看了一會,才走進倉庫。
他懶散的抓了下頭髮,“燒已經退了嗎?”
“退了……”
忽然,她身體一輕,回頭一看,是五條悟幫了一把。
於是順利的將一個圓圈畫在了上面。
“是指已經去看過的意思?”五條悟鬆手,一張張掃過去,“你想去的地方還真不少啊。”他點了點其中一張,也在靠中心的位置,不過並不是什麼風景名勝。
只是一張簡簡單單,地鐵等候區的洶涌人潮。
人人臉上都帶着冷漠,低頭看着手機,滿滿一張圖的人數居然沒有任何人之間有互動。
五條悟對這張圖有印象,曾經獲得過攝影獎。
名字叫——距離。
“你想去這裏?”
他問。
深雪想了想才說:“倒也不是,只是覺得人好多,好熱鬧呀。”
說完,她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一下“...我還沒有見過那麼多人在一起的樣子呢。”
五條悟一愣。
——又來了。
這種微妙的感覺。
同被詛咒,不同的人生而帶來的這種俯視感與罪惡感。
“再過不久就會見到了。”五條悟揉亂了深雪整齊的頭髮,“等結納儀式的時候,會來比照片上還要多的人。到那會,就算你不想看也得看一天了。”
原本並不打算接受家裏的意見大操大辦的五條悟,忽然改變了主意。
深雪抱住頭往旁邊躲了躲,試圖拒絕被揉。
同時又有些好奇,“都有誰會來?你的朋友嗎?”
“——嘛,到時候咒術界能說得上話的人都會到場吧。”所以他一開始纔不願意舉辦的,他用深雪的髮梢都可以想象得到到時候的無聊場景。
不過現在嘛……
五條悟一笑,“如何,期待嗎?”
“說得上話的人……”深雪仰頭思考了一下,“由基姐姐也會來嗎?”
她忽然意識到今年九十九由基還沒有來看過她……是準備入秋了再來嗎?
“你和九十九由基很熟嗎?”五條悟對這位特級咒術師耳聞卻未見過。
“嗯,我六歲的時候由基姐姐就開始給我上課了,而且也一直在幫我想如何解決「天與咒縛」的方法,”深雪伸手拽了拽五條悟的衣服,“我有點累了,去茶室坐着聊吧?”
她已經站很久了。
“……你還真是弱啊。”五條悟歪了下頭,“走吧走吧。”
臉上有些嫌棄,但到底還是遷就了深雪的想法。
——跟傑說的一樣啊,其實是個不錯的人來着。
深雪跟在一旁,偏頭看了一眼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