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陽光好些,從牆上爬來,也未曾沾染了磚石的冰涼,顯得暖洋洋的,可人心冰冷,外面又是紛紛擾擾,到底是他們吵架的事情傳了出去,風言風語又是不斷,說蘇婉婉忤逆君上,大逆不道。
從元喜義憤填膺的嘴裏聽來,蘇婉婉倒也不甚在意,只用壺澆着自己喜愛的那盆虎刺梅:“說吧,如果能說得讓皇上將我廢了,那再好不過了。”
元喜一愣,萬萬沒想到從她口中聽到這些話。
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芳菲卻匆匆來了:“娘娘,春水殿那邊有動靜。”
蘇婉婉不在意:“能有什麼?”
“說是今兒個貴妃一早起來覺得胎動了,身子不爽利,傳了御醫過來!”芳菲急急道。
在宮中浸淫這麼久,她自然知道那些腌臢的手段,憑她是誰?胎兒沒了最好,可千萬不要推到皇后的身上纔是。
蘇婉婉明白她的擔憂,安慰一番:“無礙,本宮又沒做什麼。”
芳菲嘆氣,這事兒,若真的是鬧大了,那可就掰扯不明白。
沒過多久,那邊就來了個小內侍來傳召:“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過去一下!”
“去哪兒?”蘇婉婉問道。
“春水殿的事情,想必娘娘也知道了吧。”小內侍低下頭,顫顫巍巍的說道!
蘇婉婉深吸了一口氣,果然讓芳菲說中了,她放下手中壺,眉目輕掃,眼神中的威壓,讓那個小內侍,一臉害怕,額頭都在冒冷汗!
許久之後,她臉上的嚴肅才轉變成了一縷飄然的笑:“走吧。”
小內侍暗自鬆了口氣!
春水殿,春天裏賞景色最好的去處,紅牆映襯着綠柳,春梅綻放,生機盎然,叢間偶得喜鵲的叫聲,也算是好兆頭。
一進去,就見幾個御醫跪在牀前,正在細細的把脈,說着什麼。
貴妃的情況,似乎已經好了很多,臉色也平靜了些許,蕭也倒是不見影子,她也沒有主動問及。
就在這個時候,貴妃垂眸看了她一眼,急急忙忙的便作勢要下牀請安:“皇后娘娘在此,臣妾失禮了!”
“無妨!”蘇婉婉按下她。
琴貴妃這才安心躺下,擁住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無辜而又澄澈的看着她:“皇后娘娘,臣妾只是身子不爽,您這番前來,倒是讓臣妾意外。”
爲她安胎的是御醫署的婦科聖手江鶴年,當初可沒少被他們脅迫着對朝臣撒謊,如今這後宮裏的娘娘真的有了龍胎,他大概也是喜笑顏開的,自己一身本領,終於有了用武之處,也不用擔心和他們帝后再上演一齣戲碼。
可就在此時,江鶴年忽然,一臉嚴肅:“娘娘隱約有滑胎之兆,怕是用了什麼不該用的藥。”
一旁伺候的貼身宮女紅蓮瞬間急了:“怎麼可能?娘娘的一應喫穿用度,都是特別用過心的,絕不可能出什麼問題!”
也怪不得紅蓮會這麼激動,她是琴貴妃的貼身侍女,如果秦貴妃出了什麼問題,那麼首當其衝的就是她。
一聽這個,琴貴妃這纔想起了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前兒個收了些禮,莫不是問題出現在那裏?”
說着,便招呼紅蓮去拿。
就在這個時候,蕭也也到了。
他走進來的時候,臉上明顯帶着幾分不耐煩,當看見蘇婉婉也在這裏的時候,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莫名。
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裏一樣。
蘇婉婉扁了扁嘴,側過臉,什麼也沒說。
東西很快就拿過來了,蕭也簇起了眉頭:“你請來朕,所爲何事?”
“皇上,臣妾爲皇上養育胎啊,實屬不易,可這後宮宵小之徒,竟然想要謀害臣妾。”琴貴妃說着,用袖子拭起了眼淚,十分做作:“臣妾知道,再度得幸於皇上,已然十分不易,不敢再有所求,如今卻有人要害龍胎,臣妾萬萬不能忍,希望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
可不知道爲什麼,蘇婉婉的心裏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紅蓮已經把那些東西放在了御醫們的面前:“還請各位大人查看!”
幾個御醫,拿着那些東西,細細查看,左嗅嗅右聞聞,檢查得極爲仔細,很多東西都沒問題,別被放置在一旁,可當他們拿起一個金絲鏤空的簪子時,忽然面色一變!
“這個步搖,有問題。”江鶴年臉色一變!
“這是皇后娘娘所贈,臣妾可喜歡了,步搖上還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就連紅蓮也說這是步步生香呢。”琴貴妃搶先說道。
她是送了一些東西過來,可她也不記得這步搖原本是有香味的。
幾個御醫把步搖放在耳邊晃了晃,忽然聽到了特別的聲音,立刻將上面的裝飾卸了下來,從裏頭拱出幾粒黑色的小藥丸,散發着濃香!
江鶴年仔細甄別過後,這才面色驚變:“這……這是上好的麝香,若是懷孕之人久佩,則會產生不良影響,還好娘娘發現及時纔不會讓龍胎受損。”
琴貴妃故作做作的捂住了嘴:“這……這怎麼會呢?可是皇后娘娘送給臣妾的!”
蘇婉婉站在這裏,感覺到無數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眸子清明,不卑不亢:“不是我所爲,我不會用這種手段,更何況,這個東西交出去的時候,你也並沒有檢查,如今在你宮裏放了幾日卻又搜出麝香,是誰做的手腳,卻也無法確定。”
琴貴妃掩面而泣,如香蘭泣露惹人憐:“臣妾恢復榮寵,已經是得足了教訓,哪裏敢做出這樣的事,如今皇后娘娘在,若要如此強言狡辯,臣妾也沒辦法,只能深深的喫下這個暗虧了,只是皇上,臣妾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生下皇上的孩子,不至於讓皇上子嗣凋零。”
女人的啼哭聲,如枯藤寒鴉嘶鳴,讓人莫名覺得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