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瑞看着加入硝石的盆中，慢慢結出冰塊，散發出陣陣寒氣，他的表情雖然勉強保持住了不動聲色，可內心卻很激動。
若這製冰之法利用得當，估計只一個夏天，就能賺的盆滿鉢滿，畢竟京城裏缺冰不缺錢的人可太多了。
只是，這兩人就那麼輕易地把製冰之法教授給他，是真的不在意錢財，還是所謀甚大？
軒轅熙可不管對方心裏是不是疑心更重，她和蕭憶商量了一下教學內容，便開始端起了太子太傅的架子。
首先交給太子的，是簡化版的一二三四五，還有阿拉伯數字版的12345。
原本南宮瑞覺得看起來挺簡單方便的，就無所謂地學了學，憑他的聰慧，不過半天時間，就已經全部記下來了。
一頓午飯過後，蕭憶拿出軒轅熙準備好的講義，開始講解如何利用阿拉伯數字去計算加減乘除，包括四則運算基本法則，如交換律、結合律或者是分配律，還有因數、商之類的名詞定義，以及最常用的九九乘法表。
利用一個下午的時間，蕭憶一股腦的把小學三年級以下的數學內容全塞給南宮瑞。
然後堂堂太子殿下，連個晚飯都沒喫，就被他們送客了。
手上軒轅熙寫的講義，和蕭憶由簡到難，出的一百道算數題，還有兩人附贈的一句什麼時候題全做完了，什麼時候再登門。
隨行的宮女太監都不敢擡頭，鴉雀無聲，南宮瑞臉色非常難看，但到底還是對於這種不用算盤就能輕易得出結果的計算方法的興趣，壓過了被怠慢的怒火。
他一甩袖子，徑直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南宮瑞雖說是天資聰慧，但也沒有一聽就會的地步，尤其是短短一天之內，被塞了那麼多的新知識。
幸好還有講義在，忘記或存疑的地方可以對着講義查看。
加法和減法自不必提，弄明白規則後，無論是幾位數的運算，南宮瑞都毫無壓力。
只是這乘法和除法，太依賴於那個所謂的九九乘法表，沒辦法，他又只好不停地去背誦熟悉。
書房在站着的侍衛宮女，聽着殿下從離家回來後，嘴裏就一直在念叨着什麼，心中默默猜測：難道那個季舉人給殿下下了什麼巫蠱之術嗎？
又是過了兩天，南宮瑞才完成了蕭憶佈置的家庭作業，拿着寫滿答案的試卷，雄赳赳氣昂昂地坐着馬車去了季府。
蕭憶接過了試卷大概掃了一眼，點點頭表示全對。
正當南宮瑞覺得心中愉悅時，軒轅熙在一旁悠然地喝着茶水，淡淡地開口道：“就這麼點東西，太子殿下竟然用了三天才學會，民婦和夫君當初可是一天便融會貫通了。”
“呵！”
一個字，便立刻讓南宮瑞炸毛了。
再是沉穩自持，南宮瑞今年也不過才十九歲，又是一直被花樣誇着長大的，更遑論這話還是從他第一個有好感的女子口中說出來的。
連續熬了幾夜，睡眠不足的南宮瑞，瞬間破功，手中摺扇幾乎要捏斷了，皮笑肉不笑地嗆了一句“哦？是嗎？”
“看來季舉人和令夫人的天賦，遠勝於孤啊！”
軒轅熙繼續懟人，“太子殿下別難過，天賦嘛，天生的。”
“你！”
趕在南宮瑞真的發飆前，蕭憶開始了今天的教學。
小數，分數，速度路程等等的定義，還有設未知數解方程式和二元一次方程之類四到六年紀的數學內容。
講完了，蕭憶又拿出了幾張試卷，趕在午飯前，又把南宮瑞送出了門。
現在大門外的南宮瑞：……
不是，你們是不是太不把孤這個太子儲君放在眼裏了？
態度這麼囂張嗎？
運運氣，南宮瑞安慰自己，有大才之人都會顯得孤傲些，他看重的是能學到的知識，受點兒委屈沒關係。
什麼雞兔同籠啊，泳池放水啊，小明上學忘帶鑰匙回家拿會不會遲到啊，還有那個兩輛車，纏纏綿綿、你追我趕的相對、相向行駛問題啊，等等等等，又是足足湊了一百道題。
當然，那些問題都被軒轅熙古代化了，泳池加水放水改成了糧倉收糧放糧，汽車行駛問題改成了兩軍追擊，全改成了關乎民生軍事之類的情況。
南宮瑞一看到這些問題，臉上的表情就嚴肅了許多。他開始認真地去研究、去解答。
雖說按照以前學過的方法，他也可以解決這些問題，但經過前兩日四則運算的學習，南宮瑞明白，軒轅熙二人交給自己的是更簡單、更系統地數學方法。
因此，即便是心中有所不滿，南宮瑞還是願意下苦心去學習。
又過了幾日，南宮瑞再次午膳都沒用上，就從季府回來了。
只是這一次沒有試卷，只有幾張寫着扇形圖、條形圖和折線圖等等統計圖和統計表知識的講義，還有蕭憶友情借出的一個賬本。
南宮瑞抽出一張單獨白紙，上面記錄了一百畝雜交水稻和十幾畝普通水稻的收成情況，列了表格，並且還用各種不同的圖形去表示，對比非常明顯，好處壞處，一眼可見。
南宮瑞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軒轅熙說過的那些話。
軒轅熙從南宮瑞的提問和回答中，便察覺出對方似乎是獨自學習，並沒有和任何人交流過，便出言提醒了一番。
“民婦與夫君教給殿下的所有知識，殿下也不必藏着掖着，儘管傳開便是。”
“雖說給殿下舉了水稻收成這個例子，可究竟能把這圖形圖表的作用發揮到何種地步，那就看殿下的能耐了。”
南宮瑞也是一時想差了，單記得二人讓自己切記不能把那件荒唐事說與第四人聽，倒是忽略了這些學識沒必要去保守。
指尖輕點白紙，南宮瑞明白了軒轅熙話裏的意思，他們只負責教，至於怎麼應用，全靠他自己。
那些圖表圖形，還有新穎的記賬方式，完全可以應用在朝廷各類稅收、百姓人口統計，甚至軍隊裏的兵器糧草損耗等等，各項增減變化，將會一目瞭然。
若是出現反常的數據變化，也可立即發現問題。
沒有繼續閉門造車，南宮瑞先是把這段時間學到的東西，全部整理好，派人送回京城，讓父皇去處理。
至於他自己，則是把所有的門客幕僚全叫到書房中，也當起了一回老師。
學習了大半個月的新知識後，南宮瑞對於“妖女竊國”一事，已經信了大半。
這天，南宮瑞端正心態，備齊了六禮，尊軒轅熙二人爲師，軒轅熙和蕭憶自是應下了。
師徒身份確定後，軒轅熙便以“國事冗雜，爲君者，需夜以繼日”爲由，強制要求南宮瑞練武。
南宮瑞身爲太子，自然也是略練過拳腳弓箭，只是因爲有諸多頂級暗衛護着，他的更多精力全用在學習爲君之道和處理政事了，武藝委實算不上多高。
軒轅熙瞧出對方的不情願，但她假裝沒看見，只一句“萬一你身邊沒人時遭遇刺殺呢”，便不由分說，開始了“武功”教學。
手腳並用不說，甚至還動了鞭子和棍棒，軒轅熙“教”的痛快不已。
那一天，南宮瑞臉上看不出來什麼，但其實是帶着全身的紅腫淤青回去的。
當晚，南宮瑞便打算換一個人去季府學習，避免受那種“屈辱”。
但軒轅熙則義正言辭地表示他們只會教導儲君，其他誰來都不教。
對於那些數理化地生的新知識，南宮瑞無法放棄，只好默唸着尊師重道，繼續上門求學。
自那以後，蕭憶負責“文”，軒轅熙負責“武”，南宮瑞的悲慘學習生涯便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