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但是裴汐沒有拍吻戲的經驗,拍出來也不好看吶。”副導道。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江嵐瞥一眼對面的宋沅和宮頡,好像是說給他倆聽的一樣:“我願意配合裴汐,就看裴汐願不願意了。”
她其實一直都在片場觀察裴汐的表現,雖然他戲份不多,但算是個學習能力很強的演員,並不讓人排斥。而且替身的鏡頭,本身要求也沒有那麼高。
既然江嵐都答應了,副導沒有繼續堅持的理由,他看向裴汐:“你覺得你能替嗎?”
裴汐點頭,他沒宋沅那麼矯情,也沒有麻煩的金主要求他守身如玉。工作而已,多場戲就多份報酬,有什麼不行的?
“我也沒問題。”他爽快道。
副導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道:“你們答應還不算數,我得去問問張導。”於是轉身去請示張導。
張導聽了,非常不耐煩,罵了句宋沅“屁事兒怎麼這麼多”。一會兒是受傷住院,一會兒又感冒,現在乾脆吻戲都不自己上了。他覺得這部劇和宋沅合作真是很不明智的決定,開機以來沒順暢地拍過一天。
幾分鐘後,陳副導回來,向大家傳遞了張導的想法:“張導說今天先不拍了,等明天看宋影帝的感冒好沒好,要是還不好再讓裴汐上。”
“裴汐,你先做好要上的準備,明天不上再另說。”陳副導道。
在場的誰都知道,宋沅這“重感冒”只要有宮頡在,多少天都好不了。
裴汐應道:“行,我回去準備準備。”
......
本來裴汐是想找江嵐對對戲,但江嵐被張導叫去先拍家裏和林父的戲份,沒有空。而且雖然明天他倆拍吻戲是板上釘釘的事,但畢竟張導沒說個準話,他現在去找人家也有點耽誤人時間。
宋沅和宮頡又沒了影子,八成是回房間膩歪去了。裴汐在片場晃着無聊,索性和言端也回了酒店。
劇本的情節有先後順序,但有過拍戲經驗的人都知道,現實拍攝的過程中,不一定按着劇本的順序拍,大部分時候是亂的。有的劇組爲了培養演員間的默契程度,還會先安排拍親密戲。行裏的說法是:要是這個坎兒都過不了,其他的就更別提了。
本來是要宋沅和江嵐培養默契,結果卻因爲宮頡不高興,換成了裴汐,大家對這個現實都比較無奈。
裴汐倒沒覺得不好意思,嘴脣與嘴脣的接觸而已,被世上的人無端添加了太多莫須有的含義。
他不感興趣,但他承認,自己雖然在演戲上領悟力不錯,但確實沒有吻戲經驗。
不僅熒幕初吻還在,而且由於他前世拒人千里的性格,就連他本人的接吻經歷,也爲零。他一度認爲,他這種家庭長大的人,骨子裏對感情就是淡漠的,不需要戀愛。他從未感受過心動,但也不覺得可惜,他的路只能他一個人走——現在更是。
熟練才能生巧,他在拍吻戲這方面和宋沅比,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生手,這欠缺想忽視也不可能。
裴汐叫言端找來了許多經典影視劇的吻戲鏡頭,看了一下午,把每個片段的角度和節奏都背得滾瓜爛熟,還仔細地分析怎麼拍出來又唯美又不油膩。言端坐他身邊把他那股認真勁看在眼裏,覺得面前的人和之前真是判若兩人。
感受到言端的視線,裴汐擡頭道:“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言端搖頭躲避視線:“沒有,你看吧。”
裴汐眨眼,望着身邊的少年。他忽然有個想法在腦子裏浮現: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他把理論分析得再正確,運用不到實踐上還是白搭。這時候自己身邊除了言端也沒別人,不如請言端做個模特,幫自己對一下戲?
言端很聽話地站起來,也不問爲什麼,探尋地看着裴汐。
兩人都坐着的時候不覺得,言端一站起來,很明顯的比裴汐高了大半個頭。江嵐一米七多一點,雖然在女生裏算高的,怎麼也比裴汐矮了差不多十釐米。裴汐和言端平地面對面站着,把言端當成江嵐對戲肯定不合適。
裴汐想了想,站到房間裏那個矮沙發上,對言端揮手:“過來。”
言端走過去,站到裴汐面前,仰頭道:“做什麼?”
這高度差裴汐算是滿意了,他彎脣笑笑:“陪我對戲。”
言端明亮的眸子纖塵不染:“需要我怎麼做?”
“你什麼都不用做,站着不動就行。”
“好。”
言端雙手插在黑色衛衣的口袋裏,一副任裴汐差遣的信賴模樣,站着地毯上一動不動。燈光投射在他白皙透亮的皮膚上,一絲毛孔都沒有,從裴汐自上而下的角度看過去,長睫厚密如蓋,五官精緻又秀氣。
裴汐又暗歎了一聲還好這人不和他搶飯碗,把手撫上言端的側臉,歪着頭瞧他。
言端的身子很明顯一僵,作勢要走,裴汐拿拇指刮刮他額角的頭髮:“說了不許動。”
那小小的動作像點穴一樣,讓言端瞬間定住,兩人間的溫度漸漸攀升。
“對戲而已,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裴汐輕笑。他的手漸漸移動到言端的後腦勺,手指插入那濃密的發間,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靠近,直到鼻尖都快碰到一起。
“別動。”裴汐盯着他命令道,溫熱的氣息就拂在言端臉上。
裴汐的眸子氤氳着夜色裏的霓虹,讓言端覺得既美麗又危險,那雙薄脣逐漸逼近,他心若擂鼓......
“裴先生。”言端終於還是後退了一步,喉頭艱澀地滾動了小下,呼吸分外紊亂。
“怎麼?”投入的嘗試被打斷,裴汐皺眉,把胳膊環抱在胸.前瞧着言端。
“手機震了,我去接電話。”言端低頭掩藏自己臉上不正常的緋紅,拿起手機就快步走出房間——他急需出去透透風。
裴汐莫名其妙地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把手機和平板的錄像調出來看剛剛拍的效果。
......
言端倉皇出門,到酒店樓下吹風,他希望這刺骨醒腦的涼風,能讓自己的心靜一靜。其實他的手機並沒有震動,那只是他急於出來找的藉口。
他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間反應這麼大?而且他居然把裴汐一個人丟在房間了。
裴汐會不會覺得他很奇怪......
他很喜歡和裴汐親近,裴汐觸碰他的時候,他既興奮又高興,希望裴汐的目光永遠不要離開自己。但是他潛意識裏又覺得這樣不好,哪裏不好,他說不上來,總覺得裴汐再靠近一分,他心裏壓抑的什麼東西就會跑出來,把裴汐嚇跑。
不在裴汐身邊難以忍受,靠得太近同樣忍得艱難,他從未如此矛盾過。
正沉思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面走來,那人一身寒霜,拿着手機,看樣子是剛處理完一個商務來電。
冤家路窄。言端本想裝作不認識轉身回去,卻被宮頡叫住。
“小端出息了,看到親哥哥都不打聲招呼?”宮頡的嗓音在夜風中很有磁性,帶着隨性和譏諷。
“怪不得不回家,原來是跑來做別了別人的狗。”他緊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