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演員的長相是自己的軟肋,被噎得還不了口。

    “你什麼你?你爸沒有教過你,沒事不要站在門口嗎?”裴汐徑直走過去撞開了他,側過頭輕蔑地說:“會擋道。”

    頭一次被人當面挑釁,男演員氣得馬上要伸手拽裴汐的領子,一個場務姐姐走過來拍了拍他倆:“過來喫好喫的,投資人請客了。”

    外人突然的介入讓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勢暫消,裴汐問了句:“哪個投資人請客?”

    “宮先生啊。買了好多披薩,拿專車送過來的,還熱乎着呢。”場務姐姐把那男演員一拉,“你這不都收拾好了嗎?過來過來,不要客氣,好幾十盒呢,夠分。”這個姐姐資歷老,而且家裏也是有關係的,沒人不給她幾分面子,男演員只好壓下怒氣跟着她走,走了幾步姐姐又回頭對裴汐說:“你弄好了趕緊過來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哎,好。”裴汐點頭應下來,他也不想和那人過多地糾纏,有人支走是最好,免得他還要費心應對。

    大家都去喫披薩了,化妝間這邊都沒什麼人留下來。裴汐鬆懈下心神,關門進屋,一擡頭看到宮頡站在化妝臺前,低頭轉着手上的尾戒。

    戒指的碎鑽在化妝鏡邊框的白色燈光下越發閃耀,連帶着宮頡一向深不見底的瞳眸都煥發了些許星河般的光采。

    明明是作爲投資人來劇組犒勞工作人員的,請客的本人卻沒去現場,而是在小小的化妝間待着,裴汐不禁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沒去喫披薩?”宮頡擡眸,狀似友善地問了句。

    “我要是去了,宮先生豈不是要久等了?”裴汐淡淡道。

    宮頡笑了一聲,走近幾步道:“你也知道我是在等你啊。”

    裴汐不願和他掰扯太多,也對宮頡爲什麼等他不感興趣,直截了當:“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爲什麼用吩咐這個詞?”宮頡揚起眉毛,勾起嘴角,“我是來幫你的。”

    裴汐面無表情:“我沒有什麼地方需要宮先生幫忙。”

    “那個廣告,是宋沅搶的你的吧。”宮頡的聲音沉下去,帶着不容辯駁的霸道,“你不想報復回去?”

    裴汐擡擡眉,宮頡知道這件事,他一點也不意外。宮頡對宋沅不是一般的關心,他知道就算宋沅不主動告訴宮頡,宮頡也會調查得一清二楚。

    他不打算信任宮頡——即使宮頡語氣裏的引.誘這樣明顯,宮頡和宋沅也從來都是一邊兒的,這也是他爲什麼想離宮頡遠點的原因。

    “宮先生,我不知道您和宋沅先生之間產生了什麼誤會或者矛盾需要拿我墊背,但我只是個十八線的小演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對您沒有利用價值。我事業纔剛剛起步,不想成炮灰白白犧牲,還請您高擡貴手,不要爲難我。”裴汐直視着宮頡,下巴微擡,話雖謙恭,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你覺得我別有目的?”宮頡挑眉道。要是其他人敢用這種話當面懟他,他肯定會把人雪藏得影子都看不見,但他面對裴汐,只覺得裴汐像個妄圖自我保護的刺蝟,不僅不討厭,甚至有點可愛。

    “難道不是嗎?宋沅不是你的人?會有人和外人合起夥來欺負自己男友?”裴汐說出來都覺得魔幻,宮頡真的太難看懂了。

    宮頡沒解釋,只側頭到裴汐耳邊,輕聲道:“我可以捧你,只看你願不願意。”

    宮頡的個子很高,身材也很魁梧,站在裴汐身旁擋住大半的燈光。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裴汐雖然面色平靜地站着,指尖卻有些戰慄,不是那聲音有多撩人,而是他發自內心地感覺被壓迫和威脅——宮頡如果想整他,那會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裴汐沒出聲,宮頡就當他默許了,他伸手摸了摸裴汐後頸處的軟發,卻被裴汐快速躲開。

    “我就當你沒拒絕。”宮頡說,他的眼神有些虛無縹緲,讓裴汐覺得他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真像......”宮頡恍惚了一會兒,眼前好像出現了多年前一個少年的影子,但他的表情馬上又變得冷酷,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這次就看你能走多遠了。”

    “像什麼?”裴汐無視他後面的那句話,對他頭兩個字表示疑惑。

    “沒什麼。”宮頡的視線在裴汐的身上來回。

    外面的人喫得差不多了,陸陸續續在散去,傳來雜亂的人聲。宮頡又看了裴汐幾眼,出了房間。

    言端收拾完東西,手裏拿了份盒裝披薩,往化妝間走,宮頡一出門兩人就打了個照面。

    言端本想裝作不認識徑直進門,卻被宮頡拉住胳膊。

    “我剛剛和你的裴汐待了一會兒。”宮頡側頭笑道,端詳着言端的神情。

    言端看了下門,又看了眼宮頡:“我知道。剛剛你和裴先生都不在。”

    “想不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麼?”宮頡道。

    “那是你們的事情。”言端咬咬脣,想掙開宮頡去找裴汐。

    “我和他說,我可以捧他,他答應我了。”宮頡收回手,悠悠道。

    言端迅速地回頭盯着他:“裴先生答應了?”

    “當然,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示好。”宮頡低頭笑笑,“你別心理不平衡,宋沅搶廣告的事你也知道,裴汐那麼傲氣的人不可能不在意。”

    “沒有哥哥幫忙,你的小情.人只有被欺負的份。”宮頡表情憐憫,話語貶低中帶着挑釁。

    宮頡的陰晴不定言端早已習慣,卻看不透,言端握緊拳頭,從喉頭擠出幾個字:“他拿了什麼,和你做交換。”

    宮頡聞言,先是一愣,復又輕笑了幾聲。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留言端一個人在原地胡思亂想。

    沒隔幾天,裴汐就接到了一個新廣告,那個品牌比起之前的潮牌的名氣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算得上是個輕奢牌子了。

    王總把裴汐和言端叫過去談合同,臉上喜不自禁,一會兒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會兒又說“上帝爲你關了一扇門是要給你開一扇更好的窗”,總之就是之前那個廣告商沒眼光,這次接到個更好的打了他們的臉。一番話說得中西合璧、土洋結合,佛祖上帝都出來了,弄得其他人哭笑不得,都不知道王總到底是信什麼的了。

    只有裴汐和言端知道,沒有什麼佛祖上帝,也沒有人品守恆——這個廣告,是宮頡送給裴汐的第一份禮物,獎勵裴汐願意站到他那一邊,如果表現得好,以後會有更多。公司的人都喜氣洋洋的,裴汐和言端卻各懷心思,臉上沒什麼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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