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不傻，內部競爭頂多擠走面前的對手，萬一整組被PK下去了，反倒被其他組的人撿了漏。所以，即使這些人的心再不齊，面上也擰作一股繩，一同朝着第一名的小組的目標而去。
晚上，大家都去休息了，裴汐和言端還在排練室練習。裴汐累得癱坐在地上發呆，言端走過去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坐到他身邊側頭看他。
房間在白熾燈的照射下一絲陰影也沒有，雖然窗外漆黑一片，但屋內十分亮堂。
不過比起白天鬧哄哄的樣子，只有兩人獨處的現在，整間屋子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裴汐扭頭和言端對視，輕嚥着水沒有說話，言端也只是安靜地回望他。
“節目結束後，要不你別當助理了，出道吧。”裴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慫恿。
言端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搖頭：“不出道。我只想當你的助理。”
裴汐笑笑，低頭看着面前的地板。
言端垂下眼睫，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是不是在擔心排名的事？”
裴汐沒點頭，也沒搖頭。
雖然熱搜撤了，下廚那段兒也圈了不少粉，但他依舊受黑料影響，排名並不算最前。除了言端，組裏其他人沒有特別拔尖的，這樣看來，他們小組能不能獲得最長表演時長是個未知數。
他不習慣和人團隊作戰，因爲他很少能有相處得來的隊友，也不想被人拖後腿。
被人拖後腿不可怕，拉回來就是，但要是拖後腿的是他自己......
裴汐不願再想下去。
一直以來，他都很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自負甚至到了自戀的程度，可他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情況下他同樣無能爲力。比如這次，他左右不了觀衆對他的看法，就像他預料不到黑暗裏朝他潑來的髒水。
面對打call榜排位暫時高於他的言端，他說出剛剛那句話，是試探，也多少代表着他的不自信。
他在趕言端。言端明明是顆明星，卻一直隱匿在他身後的陰影裏。
不過聽到言端回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幼稚好笑——他明明知道言端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我沒有在擔心或者埋怨什麼，只是，時間真的太短了......”裴汐垂着頭，側顏看上去有絲落寞和黯然，露出的雪白後頸又莫名惹人憐。
言端很少看到裴汐這樣的一面，裴汐一向冷靜自如，彷彿是薔薇，生來就帶着刺，不會向任何人示弱。
“如果時間再長點，我能做得比現在更好。觀衆會看到原本的我是什麼樣子，而不是像這樣通過謠言來認識我。”裴汐覺得自己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勁，以前的他是不會對人說出這種掏心窩子的話的，因爲他一直覺得，說得越多，越近乎狡辯和祈求。
他怎麼可能有這兩種情緒？
只是真的太遺憾了。遺憾，而且不甘心。
被誤解，被冤枉，被人左右命運，是這樣難受。
“我一直覺得，如果有人看不到你，那不是你的損失，而是他們的損失。”言端的視線在裴汐的臉上逡巡，裴汐並沒有看向他，這讓他的眼神更加柔情且肆無忌憚。
“別擔心，你會是第一名。”他坐近一點，篤定道。
木地板上，一個高一點的影子傾斜過去，和低着頭的那個重疊在一起，彷彿連溫度也疊加了，冷清的空間一時溫暖無比。
裴汐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擡頭衝他笑了笑，撐着地板站起來：“時間不早了，回去嗎？”
言端搖搖頭：“你先回去吧，我再背一會兒臺詞。”
見言端沒有像往常一樣跟着自己回去，裴汐愣了一下，有些失落地點頭：“那好吧，我先回去。”說完往門邊走。言端一直看着他走出去，關門的那一霎那，言端喊了句：“晚安。”
裴汐走後，言端才靠坐到牆壁邊，拿出手機。
裴汐排演時的認真他都看在眼裏，他沒法爲裴汐爭取更多的時間，但他還是想要爲裴汐做點什麼。
言端看了眼自己管理的裴汐工作室的賬號，快速點擊屏幕，又開了個粉絲羣。
那羣關注了裴汐工作室的夜貓子們立馬進了粉絲羣，開始在裏面吵吵嚷嚷，抒發自己看《表演課》的狂躁心情：
[什麼時候開下次直播啊，我都把之前的反反覆覆看好幾十遍了]
[世另我]
[我要新鮮的端仔！]
[話說沒人知道突然開粉絲羣是怎麼回事麼......]
羣裏猜測不已，過了一會兒系統彈出提示：“裴汐工作室”空降了。
粉絲們高興壞了，因爲他們知道，裴汐工作室的號是言端在管，那這個“裴汐工作室”發的消息，就是言端本尊發的！
粉絲刷屏太快，她們不得不點擊剛剛那條提示，回去找言端被尖叫聲淹沒的那條發言。
言端非常直白：[大家會打榜嗎，教教我。]
於是馬上有人拿打榜的長圖教程科普，但也有人心疼：[可憐可憐哥哥，怎麼自己打榜鴨]
有先來的提醒道：[後來的，看看羣名]
於是所有人重新看了眼“裴汐的粉絲羣”。
[再看看羣公告]
於是所有人又認真閱讀了公告上那句極簡短的：“這是裴汐的粉絲羣。”
[我們哥哥壓根不自己打榜，他打的是他CP的榜，清楚了嗎？]
[哦~~~]
[真是CP嗎？？？]
看到羣裏起鬨他和裴汐的關係，言端也不出言解釋，只是道：[看清楚羣名和公告之後可以自行選擇去留]
無人退羣，反而因爲其他粉絲羣的口耳相傳，羣成員數越來越多，甚至馬上滿員，快要開二羣的節奏。
見大家都看清了，言端甩了一個直播間的打call榜鏈接：[那現在幫忙打一下裴汐的這個榜]
粉絲：[好啊好啊]
[收到！哥哥]
又甩了一個其他勢力榜的鏈接：[再打一下這個]
粉絲：[好啊好啊]
言端：[再打一下這個]
粉絲：[。。。]
言端一口氣發了好多榜的鏈接，不僅有《表演課》的call榜，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勢力榜、指數榜。剛粉上他的不樂意了，爲他打抱不平：[哥哥，這又不是你的，憑什麼要給裴汐打榜啊]
言端淡淡：[裴汐是我老闆]
粉絲：[可我們愛的是你！]
言端：[愛他就是愛我]
端莊，優雅，又矜持。有禮有節，絲毫不慌。
CP粉快哭了：[555神仙愛情，不過，言端小哥哥，這好像是不對等的愛啊。你確定要這麼卑微嗎？]
言端極沉着：[對等的。老闆會發我工資。]
[啊這，原來是爲了工資]
[畫風突變，粉紅色泡泡沒了]
[懂了這就去投票，爲了能讓哥哥喫上飯]
[嗚嗚嗚，其實一切都是隱藏在金錢下的真愛]
[打榜去吧，爲了能撮合神仙愛情]
總之，不管是爲了什麼，大家都紛紛跑去給裴汐投票打榜去了。
言端愉快地在羣裏發了個紅包，結果過了好久才領完。
[在打榜，沒空領，勿擾]
[不要領，哥哥苦，哥哥做助理不容易]
於是，被黑料虐了一波的裴汐原本的粉絲，加上被言端鼓動的這羣粉絲，度過了很忙碌的兩個小時。
24點，轉鍾，《表演課》排練直播打call榜榜單截止，言端看着第一名的位置上裴汐的照片，露出個舒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