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也見過陳龍劍,所以,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難免驚訝了一下,只是很快便被趙時壓制,趙時平靜的看着陳龍劍的屍體,看了好一會,才點頭道:“放下來吧!”
“殿下,不認識這個人嗎?”
驀然,
身後有一道有一點點蒼老的聲音詢問,趙時扭頭,就看到一個很像門房大爺的門房大爺,正在期待的看着自己……
趙時搖搖頭,
然後看向了林木,林木沒好氣的踹了那門房大爺一腳,然後急忙跟趙時解釋道:“殿下恕罪,這老巢是清澗仵作,年已六十,只是城中仵作稀少,所以不得不讓他來驗屍。”說到這裏,林木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好似在說:“他腦子不好使,殿下見諒。”
真的嗎?
趙時看了一眼門房大爺,然後又低頭看了眼他的鞋子,倏然,趙時又看了一眼他的雙臂,然後扭頭問道:“不是說有目擊者嗎?目擊者呢?”
“在這,在這。”
一名大概二十餘歲,喚作牛二的年輕人跳了出來,直接道:“我昨夜,大概,剛過亥時(21點至23點)吧!正巧尿急,便出來尿尿,然後就聽到不遠處有一個沒有胳膊的人,再吊另一個沒有胳膊的人。”
“你確定?”
這句話不是趙時問的,而是司馬光問的,司馬光微微皺眉:“殺人者沒有雙臂,他是怎麼做到把一個人吊起來的?”
“這我不知道。”
牛二理直氣壯的搖頭:“我沒看到他是怎麼把人吊起來的,我就知道,我看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把繩子拴在旁邊的樹上了,然後,我就嚇傻了,一直等那個人走了,我纔敢過去查看,然後就急忙去報案了。”
“沒有放下來嗎?”
趙時平靜的看向牛二,牛二一愣,不知爲何,他感覺這個大人物,好像有些生氣,他急忙點頭道:“我當時就把人放下來了,只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怎麼又被掛上去了。”
“我掛的。”
趙時平靜的看向了老巢,老巢今年已經六十多歲,卻很精壯,只是眼神有些渾濁:“我想看看,兇手昨天到底是怎麼把人吊上去的。”
“哦?”
趙時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你看清楚了嗎?”
“他看清楚個屁。”
不等老巢說話,林木就狠狠的給了老巢一巴掌,然後對趙時訕笑道:“殿下,他就是個老仵作,老的牙都快掉光了,而且,這輩子接觸的屍體太多了,腦子早就壞掉了,您不用理他,不用理他……”
趙時倒也不執著,只是問道:“你說留下了特殊的符號,符號在哪兒?”
“在這,在這……”林木推了老巢一把,然後便急忙帶着趙時到了歪脖子樹的旁邊,歪脖子樹的旁邊,還有一顆歪脖子樹,只是,這顆歪脖子樹沒有那顆那麼歪,而且,它的樹幹偏下的位置,確確實實有一個好似是人生生用指甲扣出來的……
“laochaoshixiongshou”
呲
便在此刻……
一把尖刀,就好似……閃現一般……突然就出現在了趙時的咽喉一側,趙時頭也不擡道:“不多等一等嗎?”
嘎吱
二孃晃也沒有晃,只是用倆根相對尖刀來說,過於纖細的手指,便死死的捏住了刀鋒,然後看向了一臉驚愕的老巢,老巢真的是難以置信,然後,他倒也是一個經驗豐富之人,雖驚,卻不亂,當即便從懷裏又掏出了一把的銀針,甩向趙時……
而這個時候,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
“殿下。”
甚至,一馬當先的還是司馬光,司馬光一把就抱住了趙時,然後把趙時按在地上,用自己的後背去擋針,但是……
用不到他,
嗖,
嗖,
嗖,
明裏暗裏,無數人瞬時間衝向這裏,折良,周同,燕撲,二郎,林出,甚至是……韓曰,全都恨不能用身體替趙時擋針,一瞬間便把趙時裹在了層層疊疊的人羣中央,二孃都被擠出去了好幾米。
趙時有些無奈道:“沒那麼嚇人。”
“護駕!”
只可惜,
無人聽他說話,甚至,司馬光恨不能把他探出來的腦袋,再塞進懷裏,擡頭,整個人,一張臉,黑如鐵:“有人刺殺殿下,無論是誰,無論抓誰,抓住他,殺無赦。”
趙時無奈,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沒看出來我盡在掌握嗎?
但是……
縱然如此,趙時也是等到,足足,一炷香之後,才勉強在夾縫裏獲得了一點點的喘息空間,就這,周同,折良,司馬光,韓曰幾個人,卻還是把趙時圍了一個裏三層,外三層,就好似趙時是什麼一陣風,都能吹跑的,豌豆公主。
趙時只能的越過層層疊疊的人羣,看向了那名,唯一沒有過來護駕,更或者說,他應該是有些被嚇傻了的林木問道:“林將軍,我怎麼記得這老巢,好似是什麼幾十年的老仵作?”
林木一顫,
他確確實實是被嚇傻了,他也真真切切不知道這個老巢突然發什麼瘋,但是,他知道……他完了……
撲通
林木似斷了骨頭一樣,一整癱的跪坐在地,只剩下顫慄:“殿下,臣萬死,萬死,臣,臣真的,真的不知道那個老巢突然發什麼瘋啊!”
“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瘋?”
趙時冷冷的看着林木,他其實……
看得出來,
林木應該是確實不知道這老巢到底是什麼人,他只是出於好心,不想讓這個老仵作,讓殿下責怪,但是,這麼好的機會,這林木雖不太像幕後黑手,但是,也肯定參與過一些不太合規的事情,趙時平靜道:“折良,取了他的官印,兵符,你代他執掌。”
司馬光一顫,
他好似感覺出趙時想做什麼了。
但是……
林木連半點反抗都沒有,只是好似失了魂一般的,被折良取了官印,兵符,四周圍的,林木的嫡系有一點點騷動,不過,一來,趙時摘取他的兵符理由充分,他都涉嫌刺殺太子殿下了,二來,趙時是太子殿下,一般而言,如果不是經過特殊的洗腦,絕大多數士卒,還是天然的認爲,他們是太子殿下的兵,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林木並未有半點反抗。
趙時微微壓了一下眉骨,林木到底犯了什麼錯,應受什麼懲罰,他已經有點底了,然後,趙時看向林外……
這個老巢,遠比趙時想象中的更加強悍,哪怕是二孃,竟然都耗費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拎着對方走了回來,周同上去便是一腳:“我日嫩娘,你敢刺殺殿下,老子把你大卸了八塊。”
“哈哈哈”
老巢第一次見,顯得有些老邁渾濁,這會卻是,殺意凜然,渾不顧周同一腳踹在他的面門,只是扭頭看着趙時,惡狠狠道:“早就猜到你這樣的人,身旁必有高人護持,只是,任老夫想破了腦袋,老夫也沒想到,護持你的,竟然還是你的妃子之一。”
趙時搖搖頭,
一來,否認二孃是他的妃子,二來:“你應該就沒想過殺我吧!”
老巢一滯,
趙時繼續道:“你應該就是想要嚇唬嚇唬我,讓我有危機感,否則,你不會粗心大意到……”趙時低頭,看了一眼對方的鞋子:“作爲一名仵作,出現場,竟然連鞋子都不換一雙。”
老巢一怔,
他,或許,確實不想一擊必殺,但是,他真也沒必要讓趙時提前有了警惕心,換言之……他也確確實實做了幾十年的仵作,從未聽說……仵作要……這麼專業的嗎?
是的!
老巢在趙時眼中,簡直就是,明晃晃的一個燈柱,莫說還有陳龍劍的提醒了,就是沒有,趙時也不可能被這樣一個人,取了小命:“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哈哈哈”
不得不說,
老巢的心理素質真的過關,基本上,如若是一個差一些的人,面對二孃這樣的非人武功,面對趙時這樣的一眼就看透,早就防備着你的打擊,基本上,這時候心裏就有些崩潰了,但是,老巢驚歸驚,卻一直都還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老夫既然敢動手,就沒想過活着回去,你是聰明,是可以猜到這後面有一隻手在促成這一切,但是……”
“聰明人不止你一個,你也不是唯一的聰明人,你就是猜到了一切又如何?你這輩子不可能知道我家主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趙時微微頷首:“確實,我看得出來,你這老頭不是一個能問出來話的人,但是……”
頓了一下,
趙時微微站直,越過人羣,問道:“你跟到對方老巢了嗎?”
問誰呢?
老巢一顫,脖子好似生鏽般的緩緩轉動,旋即,便看到……
利用腰腹力量,
陳龍劍緩緩的坐了起來,晃着腦袋道:“好像是北城。”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陳龍劍可是能用牙齒,咬着繮繩,用脖頸的力量縱馬疾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