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伍帆家裏,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伍帆父母及蔡麗麗父母的張羅下,今天是伍帆跟蔡麗麗定親的日子。
鳳凰鄉喜歡伍帆的女孩們,聽說今天是伍帆定親的日子。個個都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蔡麗麗咬死。
王小清從昨天聽到這個消息後,心已經死了一半。
前兩天伍帆要帶她遠走高飛,但奈何她現在懷了十粒的孩子,只能含淚謝絕。
她何嘗不想和伍帆雙宿雙飛?何嘗不想跟伍帆白頭到老?
但奈何造化弄人,偏偏這個時候又懷孕了。
伍帆媽前天帶來了消息,定親日子已經幫伍帆看好了,這次他不定,也得定。
伍帆的心,每天每夜都在糾結,糾結着是否該放下他與王小清這段孽緣。
當他看到無辜的十粒,就想放棄,但當他看到王小清的眼淚時,立馬想帶她脫離苦海。
沒有了王小清,日子還有啥意思?生活還有啥意義?
伍帆的心思,跟王小清一模一樣。
痛定思痛,當伍帆鼓起勇氣要帶王小清離開這個是非地時,卻被王小清拒絕了。
自從被王小清拒絕後,伍帆自暴自棄,已經無所謂跟誰結婚了。
今天最忙的,要數伍帆原來的堂舅,現在叫堂伯的伍義忠了。
伍義忠有二男一女,兩個兒子已經娶妻生子,女兒伍娟待字閨中。
伍義忠的大兒子伍新,是今天的伴郎。伍帆到蔡麗麗家去下聘,得他來主禮。
伍帆坐在凳子上,兩眼呆滯地望着屋頂上的梁。
伍義忠和堂妹(伍帆媽)聊得正歡,但伍帆一句也沒湊和。或者他根本就沒聽見他們在談什麼,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阿帆,你手帕裏打算包上什麼?”
“阿帆,阿帆。”伍義忠喊了他兩聲他纔回過了神來。
“在想麗麗呢?靈魂都出竅了哦!呵呵”大堂哥伍新調侃地說。
“沒想什麼,看大梁呢!”伍帆用落寞的眼睛看了一眼伍新,不在意地說。
“我問你手帕裏打算包什麼呢?聽說麗麗給你買了塊海鷗牌手錶哦,你打算給人傢什麼東西呀?”伍義忠笑眯眯地看着伍帆。
“我什麼也沒買,她要就要,不要就算。”伍帆負氣的說。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真不懂事!”伍帆媽瞪了伍帆一眼。
“好在麗麗沒要求,無論什麼都好,沒有也無所謂。”伍帆媽看着堂哥伍義忠說。
“我看現在買也來不及了,要不就在手帕裏包點錢讓姑娘自己喜歡什麼就買什麼算了。”伍義忠提議。
“這樣也可以的,也已經有了先例的,就包點錢吧。”伍帆媽一邊說着一邊看着伍帆的反應。
“你們做主吧,我無所謂。”伍帆回答着。
伍義忠在一條棉花手帕裏放下了一十八塊錢,伍帆媽高興得合不攏嘴地笑着對伍義忠說:“你做事,我就是放心!”
伍義忠把包了錢的花手帕放遞給了伍帆說:“放好了,別丟了哦。”
“我知道了。”伍帆接給了花手帕放進了口袋裏。
(潮汕定親的風俗:男女先換手帕,雙方在手帕裏包了表達情意的物品,雙方互換,就算是定情了。)
蔡麗麗終於盼來了今天,只見她大波浪的披肩長髮自然地垂放着,頭頂打着粉色蕾絲蝴蝶結;身穿粉紅色的連衣裙,腳上穿着一雙黑皮鞋。今天的蔡麗麗,集美麗與嫵媚於一身,比茜茜公主還迷人。
伍帆今天一件白襯衣,一條藏藍色長褲,襯衣束在褲腰裏,腰上繫着一根黑色的皮帶,看起來文質彬彬,氣宇軒昂。
新堂村蔡麗麗家裏,張燈結綵,高朋滿座。
聽說年近三十,又挑剔又高傲的蔡麗麗終於定親了,親戚們都來道喜。
滿臉笑容的伍新挑着喜擔,來到了蔡麗麗家的門口,後面跟着的伍帆無精打采。
蔡麗麗的哥哥蔡喜亮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多時,他是出來接擔子的。(潮汕風俗:定親或完聘時,大舅哥或家中比新娘年長的同輩出來接喜擔。)
“你們辛苦了,快進來。”蔡麗麗的父母笑容滿臉地站在門內迎接。
“阿帆,要改口了,叫爸媽。”伍新回頭對伍帆說。
“爸、媽。”伍帆順從地叫着蔡麗麗的父母。
一句等待許久的爸媽,蔡麗麗媽媽熱淚盈眶。
她的掌上明珠終於有託付之人了,這句爸媽,她可是等了幾千個日夜了。
“哎哎,快進來阿帆。”蔡麗麗媽媽高興得語無倫次。
伍帆面無表情地跟在蔡麗麗爸媽的後面,進了屋。
蔡麗麗聽到伍帆進來,從樓上蹦了下來,跳到伍帆身邊。
“女孩子,矜持點。”蔡麗麗媽媽微笑着,挑起眼角白了蔡麗麗一眼,愛憐地說。
“都是自家人,矜啥持。”蔡麗麗捂住了嘴,看着媽媽笑了起來。
“傻孩子,還沒結婚呢!”蔡麗麗媽媽用溺愛的眼神看着依偎在伍帆胳膊上的蔡麗麗。
伍帆繼續着他的面無表情,聽着伍新的指令,讓他幹啥,他就幹啥。
“麗麗,我們來了。”蔡麗麗的小姐妹們來看新郎了。
“快進來,新郎在這裏了。”蔡麗麗連蹦帶跳地跑了出去,指了指伍帆。
蔡麗麗的小姐妹們很多久認識伍帆,好幾個自小都是伍帆的跟班。也跟蔡麗麗一樣喜歡着伍帆,但是她們都沒有蔡麗麗的膽量,敢愛敢做。
等到成年後,知道自己暗戀無果。也知道了蔡麗麗也喜歡伍帆,自認自己各方面的條件都不如蔡麗麗,因此放棄。
姑娘們嘻嘻哈哈,扭扭捏捏地隨蔡麗麗進了屋,坐了下來。
伍帆聽從了伍新的指示,拿着香菸,叫着“小姨”,逐個逐個的敬菸點菸。像極了王小清當新娘那會,敬菸的樣子。
哀莫大於心死!此刻伍帆的心,就如一個繭,蠶絲把自己封得死死地,不留一點空隙。
這個時刻,對於蔡麗麗來說,是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而對於伍帆來說,卻是這輩子最煎熬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