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控制不住,眼淚像決了堤般的,傾瀉了出來。
跟伍帆從此便成陌路,但她的心,怎麼能就此抹去這個名字?
命運捉弄人,嫁了個傻子,又邂逅了伍帆。
在馬上就能比翼雙飛的時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在王小清痛苦無助,感覺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一樣。
或者是命運再給她一次機會吧,讓她明白了自己跟十粒這五年,自己已經把他當成了親人,根本無法放下。
雖然對十粒愛不起來,但是每次看到他那憨厚的樣子,甚至懂得犧牲自己,爲自己着想時,王小清便相信了,或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在鳳凰鄉,沒有任何前途。不出去,自己只能一輩子生活在貧窮中。
既然跟伍帆有緣無份,既然這輩子註定要跟傻子在一起,那就順了命運的安排,無論到哪裏,都帶上傻子吧。
伍帆雖然答應了不再糾纏,但是如果自己去深圳投靠他時,自己跟他,能永遠地互不糾纏嗎?
只要自己想到伍帆的孩子跟荷花,就能狠下心來。
但是伍帆,能控制住自己嗎?
不去投靠他,深圳人生地不熟,自己跟十粒怎麼去?
王小清洗漱好,躺在牀上,無限遐想。
王小清自己把自己折騰到了黎明才睡。早上五點半十粒按時起牀,見王小清還睡得很沉,便沒打擾她。
等到十粒喫過早飯,還遲遲未見王小清起牀。
馬上就要出發去桃花鎮上班了,王小清今天是怎麼啦?怎麼還沒起來?
十粒心想,一個女人跟着自己,天天早出晚歸的,肯定是累壞了。今天自己去上班,讓她在家休息一天吧。
十粒悄悄地拿起外套,把門輕輕地掩上,自己出發去桃花鎮。
王小清一覺起來,已經中午十一點。
今天是陰天,怪不得牀後面的玻璃窗,沒有太陽射進來。
每天早上,都是第一縷陽光喚醒了她。
今天沒有太陽,凌晨才睡去,所以才一覺到現在。
十粒已經去上班,肯定堂哥已經知道她今天休息在家了。
院子裏阿香姐跟李靜的縫紉機聲,“滴噠滴噠”地傳來。
這是久違的,熟悉的聲音。
王小清恍惚之間,又看到了伍帆立在自己的院子裏,翻動着藥材,眼睛偷瞄着在阿香姐院子裏的自己。
這種情景,以後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王小清還是那個王小清,但伍帆已今非昔比,他不再是鳳凰鄉那個鄉村小醫生了。
想到以後的生活裏,再沒伍帆,王小清的眼淚,無聲地滴在了枕頭上。
曾經的那個下午,曾經伍帆偷瞄自己的那個時刻,足以讓王小清珍藏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一輩子。
阿香姐院子裏沒了縫紉機聲,中午了,都去準備午飯了吧。
王小清哭累了,懶懶地爬起了牀。
自己給自己做個午飯,喫完去婆婆家接荷花過來。
當阿香姐聽到王小清廚房裏傳來了動靜時,站到了院子牆邊,探頭往王小清家廚房望。
“小清,你今天休息啊?”看到了煤氣竈前王小清忙碌的背影,阿香姐驚奇地問。
“天天上班是累,我去年年底去廠裏上一個月班,沒把我累死。真是佩服那些天天上班的人。”阿香姐對着王小清一頓噼裏啪啦。
“習慣就好,開始我也是極不習慣,現在好了。”王小清手裏拿着湯勺,站在廚房門口,跟立在牆邊的阿香姐聊了起來。
“你中午喫什麼?”王小清已經很久沒在家裏做飯了,阿香姐也擔心她家裏究竟有沒東西喫。
“我煮了一包方便麪,隨便喫一口,下午纔去買點菜。”家裏僅有的幾包方便麪,也是爲猶如今天這樣的突然而準備的。
“我以爲你家沒東西喫呢,等會我炒好菜,拿點給你喫。”熱心的阿香姐永遠見不得別人不好過。
“不用不用,我方便麪就夠吃了。我喫完要過去接荷花,你不用理我了。”見阿香姐這麼客氣,王小清趕緊推辭。
方便麪喫下去,把碗洗好,便去婆婆家接荷花。
走進婆婆家的院子,看到婆婆跟荷花正在喫飯。
平時中午,就祖孫倆人喫午飯。
伍靈明年就高考了,高中後中午都在學校喫。
十粒爸和五弟,在桃花鎮賣魚,中午就在鎮上喫飯。
十粒媽張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走進院子的王小清。
荷花一看到媽媽走了進來,棄掉了面前的飯碗,向王小清撲了過來。
王小清抱起了荷花,在她肥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下。
荷花滿足地把頭靠在王小清的肩上,甜甜地笑着。
“媽,我今天有點累,沒去上班,過來帶荷花過去玩。”看到十粒媽錯愕的表情,王小清解釋着。
“好,等她喫好飯,荷花,下來把飯吃了。”看到抱緊王小清的荷花,十粒媽催促着她下來把碗裏的飯喫完。
王小清拉過一張凳子,把荷花放了下來。自己坐在荷花旁邊,端起荷花的飯,喂起了荷花。
“對了,老五過幾天要去深圳。”十粒媽對王小清說。
“他去他老婆那裏?”伍小龍結婚兩個月後,老婆在家呆不住,便一個人去了深圳。
伍小龍還在桃花鎮幫忙父親賣魚,夫妻分開,已經一個多月了。
“是的,阿真在深圳找了個賣魚的檔口,讓老五過去賣魚呢。”伍小龍的老婆謝彥真未結婚之前,便在深圳打工。
她見過世面,她跟伍小龍結婚後,知道靠在桃花鎮賣魚,一輩子沒有出頭日,便自己先到深圳探路。
“阿真太本事了,你看我跟十粒,打算出去的,到現在都半年了,還是沒能出去。”王小清語氣中,有羨慕,有慚愧。
“晚上老五回來,你可以問問情況。”十粒媽也知道,王小清跟她說過要出去深圳發展,都半年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好的,等晚上老五回來,我打聽一下,讓他去深圳後,在他的那個市場,幫我們留意一個檔口。”王小清終於看到了希望。
老五如果出去了,離她去深圳又接近了一步。
看來託老五找檔口,好過找伍帆。
這也是她能徹底脫離伍帆的唯一途徑。
王小清不知道,伍帆要幫她找的,是開酒樓。
她自己要的,只是個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