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粒爸興奮得一夜睡不到三個小時,天剛矇矇亮,就起牀下樓溜達。
從樓底下到前門口,又從前門口逛到後門口。小區裏花香鳥語,假山噴泉,美不勝收。
走到小區中央,看到了草坪上有個白鬚飄飄,道骨仙風的老人正在舞太極劍。
十粒爸被吸引了過來,站在旁邊,安靜地觀看。
只見老人的一招一式,柔韌中帶着勁道。
猶如清風擺滿柳,行雲流水,流暢中盡顯飄逸,自然中盡顯柔美。
其形如林,其疾如風,動靜相兼,剛柔並濟。
十粒爸站着不動,他完全看呆了。
想到自己賣了半輩子魚,以後就要在這個城市,這個小區裏生活了,人生地不熟,去都沒地方好去。
不如讓老人教自己太極劍,不單可以強身健體,還可以交個朋友呢。
於是十粒爸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老人一套劍舞完。
老人看到安靜站立着觀看自己舞完的十粒爸,友好地對他笑了笑。
看到老人終於停了下來,十粒爸趕緊走近前。
“我不會講普通話,你聽得懂嗎?”十粒爸試着用潮州話問老者。
“你也是潮州人啊,我也是。”老者聽到十粒爸說的潮州話,他趕緊用潮州話回覆。
“老鄉啊,開心開心,老哥你哪裏的?”聽到熟悉的鄉音,十粒爸興奮了起來。
“我潮州沙溪的,你呢?”老者笑着回話,他明顯也興奮了起來。
“我桃花鎮鳳凰鄉的,知道這地方不?”聽到對方是沙溪,離桃花鎮也就十來公里遠。
“認識認識,我以前經常去桃花鎮。”老者看着十粒爸,開心地笑着。
“老哥,你可以教我舞劍嗎?你實在舞得太好了,我都看呆了。”
“你想學啊?你住那棟樓?”老者放下了手裏的劍,拿起了地下的水杯,打開蓋子,喝了口水。
“是的我想學,我現在住在45號樓,過幾天住22號樓。”十粒爸便說,便指了指旁邊的那棟樓。
這兩天王小清的房子還沒辦進宅儀式,現在住老五家。
老五的這套房,是伍帆讓給他的,伍帆定的十套房,在小區的最中央,也即是45與46號樓。
這兩棟樓,站在陽臺便可以望見小區最美的景色。
“哦,不止是老鄉,還是鄰居嘛,我家也住22號樓。”老者看着十粒爸,笑着說。
“我家大兒子在22號樓有兩套,一套我們老夫妻住,一套他們自己住。”十粒爸一聽以後住同一棟樓,坐在路邊的石椅子上,跟老者聊了起來。
“我家住四樓,你家呢?”老者一聽以後是住同一棟樓的鄰居,也來了興趣。
他也坐在十粒爸旁邊,聊了起來。
“兒子怕我們年齡大了爬不了樓梯,給我們買的一樓,她們自己在二樓。”十粒爸驕傲地說。
“兒子孝順啊,一樓好啊,還有個小花園。”老者一聽十粒爸是一樓,羨慕得不得了。
一樓還有個十幾平方的小花園,可以種種花,養養鳥。
這下好了,自己住慣了有個小天井的房子,如果沒個小花園,每天在家裏對着那四副牆,那該多無聊。
現在又碰見了住同一棟樓,還是老鄉的老者,以後不愁無去處,也不愁沒朋友了。
“老哥,你今年高壽啊?”看到對方白鬚飄飄,十粒爸想,對方最起碼比自己大二十歲。
“我今年八十三了,你呢?”老者手扶白鬚,微笑地看着十粒爸。
“高壽,高壽!我六十六,也老了。”十粒爸邊豎着大拇指,邊說。
“你家在深圳做生意的?還是上班的?”老者看到不會說白話(注:粵語)也不會說普通話的十粒爸問
“做生意的,我兒子是潮州滷王的老闆。”十粒爸說到潮州滷王的老闆時,眼裏有一道光。
“哦,潮州滷王啊,我喫過,鵝滷得恰到好處,脣齒留香啊。”老者邊說邊豎起了大拇指。
兩個剛認識的老鄉,坐在小區的石椅子上,聊到八點多。
老五五點多就起牀出發去了市場開鋪,每天謝彥真帶着兒子,睡到兒子醒了,纔起來做早餐。
今天兒子不到八點醒了過來,謝彥真也跟着醒了。
“對了,昨晚公婆住到家來,自己還睡這麼晚,沒起來做早餐,等會公婆醒了喫什麼?”
想到這樣,謝彥真趕緊套上外套,起來朝廚房走進。
只見煤氣竈上,一鍋糜(注:白粥)正在冒着熱氣,十粒媽正坐在衛生間的大盆邊,搓洗着衣服。
“媽,有洗衣機,你不要手洗了。”看到婆婆在用手洗衣服,謝彥真叫了起來。
“沒事,就兩件薄衣服,手搓搓就好了。對了,你爸出去幾個小時了,不會迷路了吧?”十粒媽滿眼擔憂地看着謝彥真。
“應該不會吧,他是不是去大伯的工場了?”想到小區走到工場,也就十來分鐘的路,謝彥真覺得公公是走路去工場了。
“他就昨晚走那麼一回,肯定不記得路,是不是該下去找找看?”十粒媽有點慌張地說。
“不用那麼誇張吧?我去陽臺望望。”謝彥真說着,走出了陽臺。
“媽,我爸在樓下椅子坐着呢,跟一個老人在聊天。”看到十粒爸跟老者坐在樓下花園聊天,謝彥真朝房裏喊了起來。
“他哪認識什麼老人啊?我看看去。”一聽十粒爸跟老人在聊天,十粒媽從衛生間走了出來,站在陽臺上向下望去。
果然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十粒爸正手舞足蹈地跟一個白髮老人聊得正起勁。
“真是個自來熟,剛來就認識了啦?”看到丈夫跟老者開心地聊着,十粒媽搖了搖頭說。
“我爸做了半輩子生意,跟人打交道,這不是他的強項嗎?”看到婆婆在說公公,謝彥真替公公說話。
“你說剛踏進小區就能交到朋友,他以後在深圳,可不會寂寞咯。”十粒媽感嘆着十粒爸的社交手段,自己以後住在這個小區,估計沒有像十粒爸那般的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