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悲憤:“安小姐,一輩子那麼長,我們不死不休!”
安歌因爲她這句話而轉過身來。
她目光溫涼地看着她,幾乎沒什麼情緒地說:
“喬小姐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還是這麼執迷不悟,也是少見。”
喬雲熙最討厭的就是安歌說話時那高人一等的輕慢態度。
她咬脣,目光像刀子似的仇視着安歌。
可安歌此時不再看她了。
她把目光撤回,離開調解室以前,輕描淡寫地說:
“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把你一家老小逐出帝國?喬小姐,你好自爲之吧。”
安歌擡腳離開調解室。
在外面等候的盛晚春見她出來,急忙牽着盛西爵的手朝她迎過去,
“安小姐,對方願意私了嗎?如果願意私了的話,對方的治療費就由我來承擔吧……”
盛晚春在江風眠家裏當女傭,雖然江風眠出手闊綽,但一個保姆工資又能有多少呢。
但,盛晚春能拿出這樣的態度,安歌十分欣賞她的品性。
她在這時對盛晚春開口說:“已經解決了。”
頓了頓,言簡意賅地把她跟喬雲熙之間的個人恩怨跟盛晚春說了一遍後,道,
“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她針對的是我。”
盛晚春點了點頭,
“那……那好吧。”頓了頓,“怎麼說,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爲阿爵,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安歌對盛晚春說不要放在心上,便對她道:“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盛晚春道:“不用,我們坐地鐵很方便的。”
說話間,一輛黑色路虎就停在了派出所的門口。
剎車很急,鬧出了很大的動靜。
安歌和盛晚春幾乎是同一時間朝門口望過去。
路虎車在停穩以後,車門就被打開,跟着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就從車上走了下來。
來人手上夾着一根抽到一半的雪茄,他下車後就倚靠着車門,吞雲吐霧地抽了起來。
煙燻繚繞裏,男人的五官輪廓陰柔且妖豔。
安歌目光僅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就撤了回來。
她目光滿是複雜的看着神色明顯緊張起來的盛晚春,開口道:“找你的。”
確切的說,戰時傲在得知盛晚春帶着兒子不辭而別以後是特地從帝都飛回來抓盛晚春的。
他幾口就將雪茄抽到盡頭,可見他心裏是憋着怒火的。
盛晚春在這時抓緊了盛西爵的手,然後扭頭對安歌說:
“安小姐,我不想跟他走,請你幫幫我。”
說話間,抽完雪茄的戰時傲就邁開大長腿朝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此時,盛晚春已經牽着盛西爵躲到了安歌的身後。
如此可見,她究竟有多害怕戰時傲這個人。
她躲在安歌的身後,哪怕安歌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此時整個人都在發抖。
或許是出於對女人的同情,安歌在這時擋住了戰時傲。
戰時傲垂眸看着她笑,“寶貝兒,不要多管閒事,不然我連你一塊給辦了,嗯?”
戰時傲單手插進大衣口袋裏,目光慵懶,但說話的聲音卻不是那麼一會兒事了。
他聲音挺冷的:
“安小姐,你最終在我和霍總之間選擇了霍總,那麼就不要再來干涉我的私人感情。我來接我的兒子和女人,你算哪個蔥敢替給他們出頭?”
他一句話,就將安歌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話還在繼續,不過話卻是對盛晚春說的。
“阿寶,你若是還想你那對年邁的父母能安享晚年的話,就乖乖帶上兒子跟我上車。”
阿寶,是盛晚春在戰家做小女傭時,戰時傲給她起的小名。
他不高興的時候,就會用這種慢條斯理的調子喚她阿寶。
盛晚春因爲這聲久違的阿寶,深埋的記憶就像是撕開了一道口子,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頃刻間就涌上了心頭。
她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眼底藏着洶涌的恨意。
戰時傲將她臉上的表情都盡收眼底後,又道:
“阿寶,過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現在若是忤逆我,我不僅會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兒子,還會讓你餘生都不會安寧的。”
頓了頓,
“當然,如果你聽話,戰太太這個位置我可以給你,我不是不能跟你過一輩子。”
盛晚春目光仍然冰冷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戰時傲太瞭解她了。
他知道怎麼做,能擊垮她的心理防線。
他擡起手,掐了掐隱隱作痛的眉心,繼續說:
“阿寶,你應該見識過我折磨人的手段,尤其是折磨女人。你乖一點,大家日子都好過。你就算不爲了自己和你的父母考慮,那也應該爲我們的兒子考慮吧?
他跟着你能有什麼前途?他除了頂着戰家的私生子苟且偷生,只會生活在無盡的深淵裏。你想要讓他一輩子都頂着私生子帶着仇恨活在深淵裏嗎?
我給你戰太太的身份,也給你無上光榮的體面,他將來就會是戰家的繼承人,這樣的允諾,還不夠嗎?”
是的,這樣的允諾,夠了。
多少女人削尖了腦袋爬上戰時傲的牀爲的就是能坐上戰太太這個位置。
即便一輩子都沒有愛,即便一輩子也得不到愛,光有戰太太這個身份就已經爬上了金字塔的頂端了。
可是,她有恨。
她怎麼能帶着恨,跟這個魔鬼生活一輩子呢。
盛晚春痛苦地想。
“盛晚春,我再跟你說一次,你大哥的死是意外,跟我沒有關係。有些事情,如果你自己走不出來,折磨的只能是你自己。”
戰時傲說到這,頓了幾秒,口吻變得更加冷厲了,
“我好話跟你說盡,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非得讓我當着兒子的面對你動粗!”
最後這句話,讓盛晚春做出了妥協。
她在這時終於從安歌的身後站了出來。
她迅速調整好心情,讓自己看起來是那樣的風輕雲淡。
她看着戰時傲,淡聲說道:“我跟你走。”
戰時傲見她妥協,心裏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