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溫書立馬慫了。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他能感覺到自己真死了。
甚至迷迷糊糊中已經看到黑白無常前來索命。
眼看着就要過奈何橋的時候,有人硬生生將他拉回來。
這個人,就是柳雲舟。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他知道,他再亂動,還會再死一次。
“書兒,你醒了?”寧國公老淚縱橫。
寧澤方也感動不已。
他們感激涕零,要往寧溫書身上撲。
柳雲舟擋在他們跟前,“兩位,他現在很虛弱,不能激動,也不能碰。”
“他需要靜養,請你們都剋制一點。”
“好,好。”寧國公和寧澤方都停住腳步。
“有件事我想請兩位幫忙。”柳雲舟低聲對他們說了幾句話。
之後才問:“可以嗎?”
“可以。”寧國公特別開心。
他應下柳雲舟的請求後,帶着寧澤方離開房間。
“你也出去。”柳雲舟對雪柳說。
屋子裏,只剩下柳雲舟和寧溫書兩個人。
寧溫書瞪大眼睛看着牀幃,呆愣愣的。
他不明白,一向疼他的爺爺和大伯爲何對柳雲舟言聽計從?
甚至。
爺爺竟然放心他跟柳雲舟這蛇蠍獨處一室?
“從詩宴離開後,你去了哪裏?”柳雲舟直奔主題。
寧溫書一聽這話就炸了,“你還敢提詩宴!”
“你剛從鬼門關回來,再激動,神仙也救不了你。”柳雲舟在一旁坐下來,“老老實實回答。”
寧溫書咬牙切齒:“老子爲什麼要告訴你?”
“柳雲舟,你算什麼玩意兒,用這種審訊語氣跟老子說話?”
柳雲舟冷笑:“就憑我救了你。”
寧溫書哼哼唧唧:“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你會醫術,依我看,你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你昨天晚上服藥了吧。”柳雲舟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
“寧溫書,別人不知道你的身體狀況,身爲大夫,我卻是知道的,你中陽有嚴重缺陷,你昨天喝了很多酒,又服了亂七八糟的藥,激動之下,才引發了傷口破裂。”
“當然,這傷口不是我踢你的傷口,而是另外的傷口,你命懸一線,說實話或許還能有救,怎麼着,還想瞞着?”
寧溫書:!
他震驚無比。
這種事,柳雲舟怎麼會知道?
她就算知道了,又是如何做到面無表情說出這些來的?
她沒有羞恥心嗎?
“還有。”柳雲舟道,“你這病很古怪。”
“單從你的脈象看也看不出什麼來,甚至太醫也說不上你爲什麼中陽缺陷,補藥吃了一堆,祕方也用了不少,就是沒用,我可有說錯什麼?”
寧溫書着實震驚。
他不僅震驚,他還覺得羞恥。
這羞恥比柳雲舟將他按在桌子上教訓還要嚴重百倍。
被一個女人當衆點出病情,這種屈辱感……
寧溫書讀了這麼多書,也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他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不必不好意思。”柳雲舟說,“正常。”
寧溫書:“正常你個鬼!”
寧溫書:……
他咬牙切齒:“柳雲舟,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說了,把你昨天的經歷完完整整告訴我。”柳雲舟說。
“想都別想。”
“我能治。”柳雲舟隨意瞥了他一眼,“能讓你不服藥就一盞茶,不,一刻鐘或者兩刻鐘。”
寧溫書想罵人。
罵人的話到嘴邊,硬生生換成了:“真的?”
“當然。”
“騙子。”寧溫書道,“你以爲我沒求醫問藥過嗎?我讓太醫看過,我也找了好幾個大夫,也找了不少民間偏方,都沒用,他們都說我這是先天的弱症。”
“信不信由你。”柳雲舟隨意擺弄着手指,“你既然不配合,那我就告辭了……”
寧溫書眼看着柳雲舟要走。
咬了咬牙,“我就信你一次。”
“要是治不好,我……我……算了,治不好也不過回到了原點而已。”
寧溫書閉上眼睛,視死如歸的樣子。
“昨天從吟星齋離開後,我非常生氣,然後拉着一些狐朋狗友去喝酒喫肉,我們喝得很暢快,從上午喝到晚上。”
“幾個大男人在一起,席上談論最多的還是女人,我心情不好,聽得很鬱悶。”
“一個哥們見我悶悶不樂,問我要不要好東西,他給了我一粒藥,我也沒多想就吃了。”
“後來,我就覺得腹部特別疼,疼得要命,我以爲是喝酒喝太多了傷胃,就讓雪柳給我去熬一些醒酒湯來。”
“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再回來,本少爺一睜眼就看到了你。”
寧溫書說這些話的時候,又是咬牙切齒。
柳雲舟仔細分析着寧溫書的話。
“你確定在花樓的時候沒受過攻擊?”
“確定,老子又沒喝多,我們也沒出屋門,絕對不會有人攻擊我。”寧溫書說。
“回來的路上,你可遇見過其他人?”
寧溫書搖頭,“沒有。”
柳雲舟:“你確定不是喝斷片了?”
寧溫書:“別瞧不起人了,那點酒量怎麼可能讓我斷片,我路上沒遇見什麼人……哦,對了,我中途尿急,下車去尿了一泡尿。”
“說起來也倒黴,我往回走的時候,像是被人推了一把,撞到了一塊木頭上,”寧溫書指着腹部,“撞到了這裏。”
“我還以爲是誰撞了我,誰知道周圍根本沒人,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柳雲舟捕捉到了關鍵所在。
有可能是,對方沒有直接將寧溫書擊中,而是讓寧溫書自己撞上去。
“你確定沒看到人?”柳雲舟問。
“沒看到,當時黑燈瞎火的,我又喝得迷迷糊糊,沒看到有人在。”寧溫書想了想,“不過,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麼味道?”柳雲舟問。
“好像是,檀香,就是那種寺廟香爐裏的香味。”
“你確定聞到了檀香味?”
寧溫書:“我從小鼻子特別靈,別人聞不到的味道我都能聞到,我說是檀香一定是檀香,雖然味道很淡,但我保證我聞到了。”
“哦?”柳雲舟眯起眼睛。
身手不凡,跟她有過節,檀香味……
這些線索組合起來,讓她想起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