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舟正想着該以什麼藉口給裴清宴把脈。
可巧,裴清宴就喊她了。
小龍:真的,可巧了。
小龍慫,不敢亂說,只能默默地發出幾個莫名其妙的表情來舒緩一下自己的不能亂說的悲傷情緒。
“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柳雲舟嘴上嘟嘟囔囔,人卻已經走到裴清宴身邊。
小龍:矯情個什麼勁啊,看不下去了。
“請王爺安。”她隨意行了禮。
裴清宴將手伸出手,“把脈。”
“王爺使喚我使喚的越發得心應手了。”柳雲舟咕噥了一聲,手指已落到裴清宴的脈搏上。
裴清宴的脈象並不好。
確切地說,是非常不好。
之前,她通過羲和之眼這種特殊的探脈方式看到了裴清宴脈象所呈現出的景象是廣袤海洋。
廣袤海洋之中,隱約可見有暗流涌動。
那些暗流隨時隨地掀起波瀾,引發病痛。
這次倒好,裴清宴的脈象奇特至極,海還是那片海,暗流卻不見了,而是在海洋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那漩渦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四周擴散開。
柳雲舟無法想象漩渦繼續擴大裴清宴會怎麼樣。
“王爺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哪哪都不舒服。”裴清宴說,“蠱蟲在肆虐。”
“離開的幾天裏,發病了?”柳雲舟蹙眉。
“嗯。”裴清宴的聲音毫無波瀾,“復發過幾次,熬過來了。”
他輕飄飄的,語調也雲淡風輕。
淡到,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一般。
柳雲舟卻聽得心頭一顫。
她是親眼見過裴清宴病發時的可怕場景。
那種痛苦,世間罕見。
裴清宴是怎麼做到如此輕描淡寫的?
柳雲舟的聲音不自覺軟了下來,“你可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天行九針和太乙神針?我想,我應該可以一試了。”
“林大夫給你的藥你照常喫,再配合這套針法,應該能好受些。”
“嗯。”裴清宴斜靠在輪椅之上,雙目微微闔上。
髮絲如墨。
他沒有束髮,任憑一頭青絲傾垂而下。
長髮隨意散落在他的鬢角處,卻不顯得凌亂,反而增添了幾分隨性。
看着裴清宴垂下的頭髮,柳雲舟下意識地擡起手,想給他別到耳後去。
手指尚未靠近。
裴清宴卻睜開了眼睛。
他恰好捕捉到了柳雲舟的動作,“在做什麼?”
柳雲舟略尷尬,“沒幹什麼,就是覺得你的髮絲散落下來,想給你整理了一下,你就當我多事兒了吧。”
裴清宴盯着柳雲舟多看了幾眼。
稍稍往前傾斜了身體,“給本王束起頭髮來。”
柳雲舟:……
她絕對是閒的纔想給他別頭髮。
這個人,最會使喚她了。
柳雲舟拿了梳子來,小心翼翼地裴清宴梳起頭髮。
“明府裏種了許多花,天氣一暖和,花慢慢開放,你有嚴重的花粉症,定然是不能留的,爲了避免浪費,我將那些花草移植後送到了明夫人那裏。”柳雲舟一邊梳頭一邊漫不經心地彙報着。
“哦。”裴清宴手指微動,“你院子裏的也一併送了過去?”
裴清宴沒有再說什麼。
柳雲舟卻忍不住絮叨,“我給明夫人送花的時候,順便給她和明大人都把了脈,你猜怎麼着?”
不等裴清宴開口,她接着說,“明夫人和明大人的身體都沒有問題,他們兩個遲遲無法懷孕,我想,應該是明府裏有什麼東西。”
裴清宴發出輕微一聲驚訝,“哦?”
柳雲舟說:“明大人夫婦調理了這麼久都沒有懷孕,他們兩個肯定也看過不少大夫,身體沒問題卻遲遲不懷孕,搬家或許是個正確選擇。”
裴清宴眼睛微微眯起。
他沒有再作聲。
柳雲舟絮叨完了,又想起陸星河的事。
陸星河是裴清宴的屬下,鮑雲嵐又是裴清宴曾經的未婚妻。
她這幾天的所作所爲,不知裴清宴知道了作何感想。
“王爺……”柳雲舟遲疑地開口,“那什麼,有關陸……”
“本王餓了。”裴清宴不想探討陸星河,更不想聽到鮑雲嵐的事。
他飄飄然打斷了柳雲舟的話,“讓人擺飯吧。”
柳雲舟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裴清宴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
簡單吃了幾口,他就回到了房中。
柳雲舟總覺得裴清宴哪裏不太對勁。
她跳到牆上,將陸承風給喊出來,“王爺這是怎麼了?他好像生氣了?”
陸承風道:“沒有吧,王爺的病復發了幾次,精神狀態不好。”
“這倒也是。”柳雲舟想了想,“那他知道陸星河的事嗎?”
陸承風笑:“柳姑娘您忘了,您將陸星河捉住的時候,王爺還在雲京城。”
“我沒忘。”柳雲舟說,“還是王爺將我從寧府接回來的。”
陸承風低聲道:“所以,王爺早就知道陸星河的事,他只是單純的不想提,柳姑娘暫時也不要提及。說真的,我也沒想到陸星河能做出這種事來,這事兒實在太蠢了。”
他知道陸星河沒腦子。
卻沒想到陸星河這麼沒腦子。
“主要是我已經調查清楚了。”柳雲舟說,“既然王爺不想聽,那就算了。”
柳雲舟想從牆上跳下去。
就在這時。
她又想起一件事來,“我給王爺做的那個娃娃,王爺可有帶在身邊?”
陸承風想起那個醜娃娃,額角不自主地抽了一下。
“在呢。”陸承風沒好意思吐槽那娃娃的醜陋,“王爺中途發病了一次,全靠那巫蠱,不,幸運娃娃在,王爺才能化險爲夷。”
柳雲舟:我聽見了,你想說那是巫蠱娃娃!
她再次產生懷疑。
她的娃娃,真有那麼醜?
“哦對了,王爺說去剿匪了,剿什麼匪?什麼級別的匪徒需要王爺親自出馬?”
“我就是好奇問問,沒別的意思,如果這是機密,就當我沒問過。”
陸承風道:“這算不上什麼機密,王爺去剿了雲巢山的土匪。”
“你說什麼?”聽到雲巢山三個字時,柳雲舟整個人都顫抖起來,“雲巢山,確定是雲巢山的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