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太妃被安和公主一懟,臉色直接變成了鐵青色。
安和公主的地位非常特殊。
安和公主雖然年輕,輩分卻很高,她是先皇的小姑姑,是當今聖上的姑奶奶。
不管是太后和貴太妃,見了安和公主都要稱呼一聲皇姑。
皇家最重視輩分高低。
貴太妃見了安和公主行禮問安,合情合理。
貴太妃生平最討厭被人壓一頭,被安和公主當衆訓斥,越發覺得沒面子。
皇家規矩森嚴,貴太妃也不敢太過僭越,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
“怎麼,給本公主行禮還不樂意了?”安和公主冷笑一聲,
“口口聲聲給瑜兒立規矩,瑜兒纔多大?這麼小的年紀何苦一直被拘着?倒是你,年紀這麼大的人了,照樣不懂規矩,不懂禮節,你哪裏來的臉來訓斥瑜兒?”
貴太妃氣得要命。
偏偏她又不敢直接對安和公主發火。
那張臉黑成一團。
太后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皇姑,貴太妃因爲清宴的事心情煩躁,一時間沒顧及禮數,還請你不要計較。”太后整個人呈現出疲態來,“你們也別爭吵了,快讓林大夫給清宴看看吧。”
小太子也顧不得委屈,忙點頭,“就是就是,林大夫,你快給皇叔看看吧,那羣庸醫說皇叔沒救了,我不相信,皇叔昨天還好好的,皇叔臉色好差好差,他身上還開了好多好多奇怪的花紋,我好擔心皇叔。”
“是!”林鶴歸正着急着。
皇宮與別處不同。
尤其是在太后,小太子,貴太妃等人跟前,他不能輕舉妄動。
得到太后的允許,林鶴歸匆忙上前給裴清宴把脈。
正如裴景瑜所說的那般,裴清宴的臉色很差。
那張臉呈現出詭異的蒼白。
唯獨脣色是血紅色的。
血紅色的脣隨着時間變化慢慢發紫。
不僅如此。
裴清宴的臉上,手上,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已經盛開了那詭異的圖騰。
林鶴歸心中一咯噔。
清宴的蠱毒和桃花醉有點像。
蠱毒肆虐時,皮膚上會呈現出圖騰花紋來。
等圖騰開遍全身時,裴清宴就無藥可醫了。
而。
此時此刻的裴清宴,圖騰已然開遍全身。
林鶴歸看到裴清宴額間的圖騰之後,整個人都是癱軟的。
他不明白。
爲了將裴雲鶴引出來,清宴至於豁出自己的性命嗎?
清宴爲何不想想,他死了會有什麼後果?
他怎麼能那麼衝動?
林鶴歸整個人都是崩潰的,他嘗試着伸出手。
手指顫抖不停,遲遲不敢落下去。
這些年,一直是他來處理裴清宴的蠱毒。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圖騰花紋遍佈全身代表着什麼……
“林大夫?”小太子見林鶴歸遲遲不動彈,忍不住喊了一聲,“你怎麼不給皇叔把脈?皇叔還有救嗎?”
林鶴歸回過神來。
他衝着小太子勉強笑了兩聲,“我盡力。”
林鶴歸咬了咬牙。
終於下定決心將手指放在裴清宴的手腕上。
裴清宴的脈搏還有微微跳動。
這跳動微乎其微,且,脈搏胎動非常非常緩慢,符合蠱毒肆虐的表現。
也就是說,裴清宴目前還有一口氣在,但,脈搏近乎停止,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他確認再三,除了能觸摸到那近乎消失的脈搏之外,感受不到任何生命跡象。
縱然林鶴歸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個消息震懾得渾身發顫。
他不明白,明明還有別的辦法,爲何裴清宴非要選一條死路?
即便柳雲舟得救,得知裴清宴爲了救她而死,她怕是也不會開心到哪裏去。
林鶴歸如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惶惶然。
他不想觸摸裴清宴越來越弱的脈搏。
然而,就在他想要抽手離開時候。
突然感覺到裴清宴的脈搏有力跳動了一下。
林鶴歸一愣。
按理說,裴清宴脈搏已近乎停止,不可能再有這麼強有力的脈搏。
林鶴歸一驚,再度將手放上去。
和之前一樣,能夠觸摸到的脈搏,都是細小微弱,幾乎觸摸不到。
剛纔的強有力脈搏,彷彿是一場錯覺。
林鶴歸不死心。
剛纔的脈搏跳動他的確捕捉到了,那絕不可能會是錯覺。
他鍥而不捨繼續把脈。
等了好一會兒。
果然,裴清宴的脈搏又強有力的跳動了一下。
這強有力的跳動,代表着裴清宴還活着!
林鶴歸大喜。
他就知道,以裴清宴的手段和身份,不可能做出那般愣頭青的事情來!
大概,是裴清宴用了特殊手段來詐死吸引裴雲鶴上鉤。
想到這裏,林鶴歸又覺得有哪裏不對。
裴清宴身上的圖騰是切切實實存在的,也正是蠱毒肆虐的圖騰。
蠱毒也的確在肆虐,這是毋庸置疑的。
圖騰盛開全身,裴清宴是怎麼保持着存活狀態?
姜耐說過裴清宴服毒了。
難道,是那毒藥的問題?
如果真有那種毒藥,會是誰給的?
柳雲舟已失蹤,毒藥不可能是她給的。
這個天下,能有這種本事的人,或許只有……
一個名字涌上林鶴歸的心頭,林鶴歸額角劇烈抽搐了兩下。
如果這個天下有誰能做到這種事,只有一個人,就是他們家那個老頭子,東方不羨!
難怪那個老頭子聽說柳雲舟失蹤之後,還能一邊哼小曲一邊喝茶喫點心,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原來早就心有成竹。
林鶴歸雖不知道裴清宴是什麼時候跟他老人家遇見的。
但他知道師父的本事,也知道裴清宴不會有大礙。
接下來,他只需要好好配合着演戲就夠了。
林鶴歸思前想後的林林總總,說起來長,實際上,只過了很短一段時間。
小太子緊張兮兮,“林大夫,皇叔怎麼樣了?”
林鶴歸悲痛欲絕。
“對不起。”林鶴歸跪在地上,臉上一片慼慼然,聲音顫抖不停,“王爺他……大限已到,藥石無醫。”
“我,已經沒辦法了。”林鶴歸說罷,將頭低下。
裴景瑜小小的身軀劇烈顫抖。
“不可能,不可能,皇叔怎麼可能?嗚嗚嗚。”裴景瑜哭起來,他跑到裴清宴跟前,“皇叔,皇叔,你快醒醒。”
“不要再睡了,你快起來,昨天你檢查的那篇文章我已經背下來了,我這就背給你聽,求求你不要再睡了,求求你,你醒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