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簾動。
珠簾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蓋住了兩個人砰砰的心跳聲。
裴清宴彷彿是害怕失去她一般,恨不得將她吞喫到腹中。
柳雲舟招架不能,軟成一攤泥。
過了許久。
裴清宴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
“抱歉。”他有些後悔,“我一時衝動了,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柳雲舟的聲音也在發軟。
夜色迷濛。
他們看不清彼此,少了些許尷尬。
柳雲舟又道:“小龍幫我修復了許多,我服了藥,不會有事,放心。”
說完這話之後,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許是因爲夜色給了柳雲舟勇氣。
柳雲舟憑着印象抓住裴清宴的手。
“裴清宴,其實……”
“其實有件事,我或許該告訴你了。”
“嗯?”裴清宴感受到柳雲舟的手指微涼,下意識地將她的手握緊。
柳雲舟道:“那天我把我們兩個之間的事告訴我祖父我爹他們了。”
“就是咱們去取簪子那天,你還記得嗎?取了簪子之後,咱們一起去酒樓,在去酒樓的途中,被我祖父我父親他們撞見,他們從下人那裏得知你讓我當你丫鬟的事,
我祖父,我父親他們都是認死理的人,尤其是我祖父,他一定要去找你理論,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相信,我索性就將咱們的關係告訴了他們。”
裴清宴很早就知道這件事。
他一直在等着柳雲舟親口說出來。
上次試探無疾而終後,他對柳雲舟這鋼鐵直女的思維很是無奈,也就擱置了。
卻沒想到。
柳雲舟會主動提及。
裴清宴的聲音狀若無意,卻帶着些許顫抖,“哦。”
柳雲舟對裴清宴這清淡無意的反應莫名有些生氣。
“哦就完了?”
“我知道了。”裴清宴道。
柳雲舟:……
她也說不清爲何要對裴清宴說起這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裴清宴的什麼反應。
好似,裴清宴什麼反應都不太對。
柳雲舟悶悶的。
裴清宴低聲笑了起來。
他颳了刮柳雲舟的鼻子,“這件事,我早先就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柳雲舟問。
裴清宴沒有正面回答。
他聲音幽幽的,“你祖父他們知道了我們的關係,是不是說明,我們之間的關係,確定了?”
柳雲舟眨了眨眼睛。
裴清宴繼續道:“我是不是可以去你家提親了?”
柳雲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紅得近乎滴血。
好在有夜色遮蓋,她膽子也比平時大了許多。
“我只是跟祖父他們說你提過這件事,其他的……沒有討論。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早就定下來了麼?提親不提親我其實並不在乎,我只是覺得……”
“裴清宴,我,我們,要不……”
柳雲舟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話,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在紫骨要殺死她的那個瞬間。
率先浮現在她腦海中的,不是尚未得報的大仇,也不是死亡的恐懼,而是遺憾。
她遺憾沒能及時給裴清宴解毒。
也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想通了一個邏輯。
所以。
她該趁早將裴清宴的蠱毒解開,趁早讓裴清宴恢復正常。
“裴清宴。”柳雲舟喊了裴清宴的名字。
得了裴清宴的迴應後。
柳雲舟順着聲音湊過去。
她把滿腹話語化爲一個吻,落到了裴清宴的脣上。
這一次,是柳雲舟主動。
夜色給了彼此膽量。
主要是給了柳雲舟膽量。
她將裴清宴擁住,強勢地吻下。
她的手,探進了裴清宴的衣襟之中,扯開他的腰帶後,還要繼續往下。
裴清宴的身體都是僵的。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溶溶!”
柳雲舟沒有迴應,反而更加強勢地擁住他。
裴清宴知道柳雲舟想幹什麼。
他握住柳雲舟的手。
“溶溶,沒必要這樣,你還有傷,先休息。”
“不,我沒事,我幫你解毒好不好?”柳雲舟道,“我不想留遺憾。”
“不會有遺憾。”裴清宴道,“乖乖聽話,休息。”
說完這話。
裴清宴將柳雲舟放回到牀上,控制着輪椅遠離。
他因太過緊張,屋子裏又暗,輪椅不斷將桌椅撞倒,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柳雲舟斜躺在牀上,望着黑暗中裴清宴有些狼狽的身影,嘆道,“他拒絕了我。”
“你說,都到這份上了,他幹嘛要跑?”
小龍:“不跑纔怪。”
“爲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爲什麼?”小龍極端無語,“你就說吧,你剛纔想幹什麼?”
柳雲舟非常認真:“怎麼說呢,我就是突然想通了,我只要跟裴清宴醬醬釀釀就能給他解毒,爲何一直要矜持着?”
“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死了,裴清宴或許也會死,前世的一切或許都改變不了了,那我何不趁我還健在,先給裴清宴解了蠱蟲,反正他長得這麼好看,我也不喫虧。”
小龍:“竟然很有道理。那,爲什麼選擇今天?”
柳雲舟:“我想着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着今天把裴清宴的蠱解了,用你的話來說,就是氣氛都烘托到這了,這也算水到渠成。”
小龍:神他麼水到渠成。
“小籠包,你知道你受了傷嗎?”
“還行,有你在,已經無大礙了。”
“這是重點?”小龍很無語,“重點是,裴清宴知道你受了傷,還是挺嚴重的傷,你這種時候邀請跟他爲愛鼓掌?我該說你彪還是該說你彪?我以前老叫你鋼鐵直女,現在我覺得該給你改稱呼了,你叫彪妞。”
“你到底是什麼腦回路?正常人能幹出這種事?裴清宴不被嚇到纔怪。”
柳雲舟恍然大悟:“原來我嚇到了他了。”
柳雲舟嘆息,“可惜,屋子裏太黑,沒能看清楚裴清宴的表情,他的表情肯定很好玩。”
小龍無語。
它道:“休息吧,別仗着有我在你就爲所欲爲,你的傷其實還挺嚴重的,別老想着做壞事,再把傷口撕開了我可不管你。”
“嗯,反正裴清宴已經跑了,我想做壞事也做不成。”柳雲舟閉上眼睛,
“對了,裴清宴送你的那枚珠子……”
“我的!”小龍突然警惕起來,如臨大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