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太妃看着柳雲舟臉上的璀璨笑意,卻忍不住心底發寒。
柳雲舟是在笑。
可,那眼睛裏沒有一絲笑意。
尤其是。
此時此刻的柳雲舟手持刀子,滿身是血,渾身散發着森森然的氣息,就像從地獄走出來的夜叉。
“瘋子。”扈太妃腦海中只有這個念頭,“柳雲舟,你這個瘋子。”
柳雲舟依然淡定地擦拭着臉上的血。
她嘴角的笑意深深淺淺:“沒錯,我的確是個瘋子。”
“所以,扈太妃您做好準備了嗎?”
扈太妃臉色大變:“你想幹什麼?”
“嘶……扈太妃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柳雲舟語調森森,“您讓您的嬤嬤打了我這麼多巴掌,您這就忘了?”
“我這個人,小心眼,最是喫不得虧,所以……”
柳雲舟已經逼到了扈太妃跟前。
她盯着扈太妃的眼睛,“我會一一奉還給你。”
扈太妃從未見過柳雲舟這種瘋子。
這一瞬間。
驚懼,驚恐,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柳雲舟,你別太放肆,你敢如此對本宮,你只有死路一條。”扈太妃驚慌失措了一陣,終於反應過來。
“來人,給本宮拿下她。”
“來人,殺了她。”
扈太妃連續喊了幾聲,無人進來。
“你是在呼喚你埋伏在外面的那些高手嗎?”柳雲舟道,“他們都死了。”
“不可能!”扈太妃高聲尖叫起來。
“這不可能。”
“他們怎麼可能會死?他們可是一等一的大內高手。”
柳雲舟依舊保持着淺淺的笑意:“是啊,我何德何能,讓扈太妃動用大內高手來對付我。”
“扈太妃既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也不能辜負了扈太妃的美意。”
她湊到扈太妃跟前,“在我打完你之前,不會有人進來。”
“柳雲舟,你敢!”
“你要是敢碰本宮一下……”
啪!
扈太妃的話音還沒落下,柳雲舟的巴掌已經落到了她臉上。
啪啪啪!
柳雲舟用了最大的力道往扈太妃臉上招呼着。
“啊啊啊。”扈太妃一向養尊處優,從未遭遇過如此對待。
被柳雲舟打了無數耳光之後,她連形象都不顧了,瘋了一般朝着柳雲舟撕扯。
柳雲舟一腳踢中了扈太妃的心窩。
扈太妃疼得臉色發白,窩在椅子上不能動彈。
柳雲舟直接拽起她的頭髮,將她的臉強行擡起。
啪啪啪!
又是一連串的巴掌落下去。
待到柳雲舟打完後。
扈太妃已徹底沒了一開始的高傲和心氣。
她雙頰腫得高高的,頭髮散亂,狼狽至極。
柳雲舟打夠了之後,纔將扈太妃扔到一旁。
她將門打開。
雲層厚重,天氣越發陰沉。
原本已經停歇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又下了起來。
毛毛細雨,沾衣欲溼。
柳雲舟往小院裏看去。
這小院非常僻靜。
四周空無,只有一株不知多少年的杏花樹。
杏花樹上的杏花經歷過風吹雨打,隨細雨墜落,在青石板上落成一片緋色如煙。
空氣裏,有淡淡的杏花香氣和雨中泥土的清香,以及,濃濃的血腥味。
若不是青石板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好幾具屍體煞了風景,倒也算別具一格的景色。
柳雲舟站在杏花微雨裏,微微感嘆:
“昨夜我才救了四個人,等同於建造了四座七級浮屠塔,今日卻有這麼多人被我手刃,你說,我到底是在建塔還是在拆塔?”
小龍漫不經心:“你這想法就不對。首先,是他們想殺你,你這只是反擊,跟你救人不衝突。”
柳雲舟輕笑,“也對。”
她走到杏花樹下,擡起手。
很快,手上落了好幾片杏花。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收場?”小龍問。
“收場的人已經來了。”柳雲舟說完這話之後,抄起手,安靜地等着。
不過盞茶時間。
小院大門被人踹開。
裴清宴率人匆匆趕來。
裴清宴進門後,首先看到的是柳雲舟渾身是血臉頰紅腫的模樣。
杏花落滿了她的衣裳。
一時間,竟分不清是杏花還是血跡。
裴清宴心底發緊,得知柳雲舟被帶走之後。
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柳雲舟的所在地,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這一路上。
他一直忐忑不安。
看到這般模樣的柳雲舟,他心底更加不安。
“溶溶……”
柳雲舟站在杏花樹下,巧笑嫣然:“我在。”
“你瞧瞧這杏花多好看,若你不對花粉過敏,我想往咱們的院子裏種一株杏花樹,每到春來就看着紅杏出牆去。”
裴清宴聽了這話,就知道柳雲舟沒受傷。
“過來。”裴清宴伸出手。
柳雲舟乖乖走到裴清宴身邊。
裴清宴觸摸着她腫着的臉頰,“還疼麼?”
“一開始疼,現在不疼。”
“我來晚了。”裴清宴自責。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我正猶豫着怎麼善後,可巧你來了。”柳雲舟眉眼彎彎,
“潛伏在這個小院子裏的大內高手都死了,屋內兩個武功極高的嬤嬤也死了,只活着扈太妃一人,扈太妃被我打了,打得挺狠,估計有點麻煩。”
“不麻煩。”裴清宴語調淡淡,“回去吧。”
“扈太妃怎麼辦?”
“她自有她的去處。”
“你要殺掉她嗎?也不是不行,我就是怕靖和王他們不樂意。”
“本王雖是攝政王,想要殺掉一個太妃,還是不合規矩的。”裴清宴以淡然的語氣說着殘忍的話,“本王素來聽聞,自先帝去後,扈太妃日夜思念先帝,願意削髮,後半生於寺中靜養誦經給先帝祈福。”
柳雲舟拍了拍手:“扈太妃果然深明大義。”
扈太妃聽着裴清宴和柳雲舟的聊天,心跌入低谷。
難怪柳雲舟如此有恃無恐。
原來是有攝政王在給她撐腰。
扈太妃想到攝政王的行事風格,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消失了。
“裴清宴,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太妃……”
扈太妃突然閉了嘴。
太妃這個身份有用的話,她就不至於落到這般地步了。
“裴清宴。”扈太妃用力捏緊了手,“今日之事,是本宮的失誤,若是你當此事從未發生過,本宮也絕不會再提及,若你肯答應本宮,本宮就告訴你,你,你親生母親的下落。”
這話一出。
裴清宴和柳雲舟都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