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舟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內殿中不斷迴盪。
兩個嬤嬤被她的氣勢震懾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
前面的嬤嬤才反應過來。
“柳雲舟,你休要擺出深明大義的樣子。”嬤嬤呵道,
“你在養居殿動手傷人是事實,你衝撞太后是事實,就算你再狡辯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你造次在前,再裝出大義凜然的樣子,不覺得可恥嗎?”
“我承認是我動手了。”柳雲舟說,“所以,我的個人行爲,請勿上升到柳家身上,我僅代表我自己,要殺要剮衝我來,不要隨意扣帽子。”
“誰再敢亂扣帽子,誰敢污衊柳家,可就不是一巴掌那麼簡單了。”
柳雲舟活動了一下手腕。
她擡起臉,語調森森,“我不介意手上的鮮血再多一些。”
兩個嬤嬤面面相覷。
她們早就聽過有關柳雲舟的傳聞。
傳聞柳雲舟曾經在皇貴太妃的宮中大開殺戒,
傳聞柳雲舟還曾獨闖齊府,將無法無天的齊天睦打個半死,
還有傳聞柳雲舟在皇宮裏對嘉禎郡主動手,還殺了嘉禎郡主……
橫豎,柳雲舟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這個瘋子,還曾讓臭名昭著的天骨七殺全部死於非命。
嬤嬤們不敢再做主張,看向太后。
太后的精神狀態極差。
柳雲舟和兩個嬤嬤鬧成那般模樣她也沒吭聲。
眼看着兩個嬤嬤招架不住柳雲舟,太后才懶懶地擡起眼。
“你們,都下去。”太后有氣無力地下了命令。
兩個嬤嬤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退了下去。
寢宮之中,只剩下柳雲舟和太后。
太后盯着柳雲舟,蒼白的臉上抑制不住的慍怒。
柳雲舟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裏,語調輕飄飄的:“太后娘娘何必動氣?深夜雨大,寒氣瀰漫,您大病初癒,元氣損耗極大,再被這寒氣傷了根本可就不好了。”
“呵呵,柳家小女說的是,柳家小女如此有心,哀家深感欣慰。”太后語氣柔和,眼神卻更加可怕。
柳雲舟並不在意,她走到太后跟前來,
“太后娘娘能夠這麼快就清醒過來,着實出乎臣女的意料。當時您的身體狀況極差,差到整個太醫院束手無策,若不是攝政王執意讓臣女來,或許臣女現在該出現在太后娘娘的葬禮上。”
太后盯着柳雲舟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來邀功的?”
“對。”柳雲舟道,
“太醫院那麼多人都救不活您,唯獨我把您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我救太后娘娘一條命,要求點賞賜也在情理之中吧。”
“你膽子真大。”太后冷嗤。
“多謝太后娘娘誇獎,我優點不多,膽子大算是爲數不多的優點之一。”柳雲舟說。
“你就不怕哀家除掉你?”
“太后娘娘說笑了。”柳雲舟笑道,“您不是早就嘗試着除掉我了嗎?開門的嬤嬤,還有剛纔那兩個嬤嬤,都是奉了您的命令要殺掉我的,雖然她們做不到。”
“她們的功夫比你強了不知多少倍,你不要太自信。”太后冷道。
“太后娘娘,我認爲現在討論這些沒有任何意義,不如還是討論討論獎賞問題。我認爲,太后娘娘母儀天下,會賞罰分明的。”
柳雲舟說到這裏的時候,壓低了聲音,“畢竟,太后娘娘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解開粉淚蠱。”
太后娘娘的臉色驀然變得一片漆黑。
柳雲舟繼續說:“對了,我解開粉淚蠱的時候,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畫面,太后娘娘想不想知道?”
“不可能!”太后的情緒陡然激動,
“不可能的,即便你解開了粉淚蠱,你也無法說出任何信息,你不可能說出任何信息,一旦你說出一個字,你就會死。”
柳雲舟心下微沉。
果然如她和小龍所推測的,太后對粉淚蠱和催眠術都知曉。
“太后娘娘爲何如此篤定?”柳雲舟道,“粉淚蠱也就罷了,像那種我說出一個字就會死的言論,您不覺得可笑嗎?”
“或許每個人都會無意間說起某個字,難道說到了那個字就會死?若是如此,這天下人怕是死了大半了,連大羅神仙都沒這樣的本事,太后娘娘莫要被騙了。”
太后的臉色一片漆黑。
“你不必詐哀家,哀家不會上當。”太后道,“既然你話說到這裏,哀家也不必再隱瞞什麼。”
“哀家的隱祕之術不會失效,在實施隱祕之術時,哀家曾試過無數次,從沒有失敗過,被施術的人一旦提及某個關鍵詞語就會失控,他們要不變得瘋瘋癲癲,要不精神崩潰,沒有人能夠完好活下來,誰也不例外,包括你。”
柳雲舟眯起眼睛。
“太后娘娘您果然是自願中蠱和自願被催眠的。”
“的確。”她道,“正如您所說的那般,我也中了您所謂的隱祕之術,我無法說出所看到的一切。”
眼看着太后鬆了一口氣。
柳雲舟又說道:“我不能說,卻可以寫。”
“我說出來和寫出來應該沒什麼區別吧?就算我不能寫,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表達出來,橫豎,肯定是有辦法的。”
太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鐵青色。
她一葉障目,竟從未發現隱祕之術還有如此明顯的漏洞。
“你到底想幹什麼?”太后沉聲問。
“放了她,獎賞我。”柳雲舟說,“太后娘娘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你要找的人是我,不是她,她是無關人員。”
“若是哀家不肯呢?”
柳雲舟笑:“您不會不答應。”
“粉淚蠱和斷腸蠱是相互寄生,一旦粉淚蠱受到威脅,斷腸蠱便會威脅人性命,隱祕之術亦是如此,您拼上性命守護的東西,我所提的這點要求不算什麼。”
“你在威脅哀家?”
“太后娘娘多慮了,我只是在跟您談條件。只要太后娘娘滿足我的要求,我絕口不言我所知道的一切。”
太后盯着柳雲舟看了半晌:“你讓哀家如何信你?”
“我沒辦法讓太后信我。”柳雲舟說,“但,太后娘娘還能安安穩穩地躺在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