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覺得他是小題大做,沒想到,全被他說準了。”裴清宴道。
沈離珠的臉色變了幾變之後,再次恢復冷漠。
她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容:“你將烏石拿出來跟我談判,也正說明你不知道我真正放置火藥的地方,裴清宴,你百密一疏,終究還是我贏了。”
裴清宴看着沈離珠:“誰輸誰贏,有那麼重要嗎?”
“動亂一旦開始,不管誰輸誰贏,遭殃的都是普通百姓,你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可以收手了吧?”
“黑火藥和烏石之間,你可以任選其一。”
“你應該知道,烏石是唯一可以治療你的病的手段,且,這是唯一一塊烏石,你若是放棄,你也會死。”
柳雲舟頗爲震驚。
烏石可以讓綰綰姑娘患病。
也可以給沈離珠,確切地說,是假沈離珠治病?
沈離珠目光幽幽。
她盯着裴清宴看了好一會兒。
之後,狂放大笑。
“我來這個世界就沒打算活着回去,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將這骯髒的皇宮炸碎,你覺得我會怕死?你覺得我會因爲一塊烏石放棄我的計劃?”
“太可笑了。”
“裴清宴,你比我想的還要天真,你實在太天真了,就算我需要烏石,我大可以自己搶過來,你憑什麼認爲我會跟你做交易?”
裴清宴將烏石收起來。
他語調淡淡然:“你搶不走。”
“如果能搶走的話,你早就搶了。”
“沈離珠……不,確切的,我應該稱呼你一聲,陸翩翩……”
聽到“陸翩翩”這個名字,沈離珠反應極大。
不等裴清宴說完,
她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聲音尖銳刺耳:
“不準叫我那個名字,誰准許你喊我那個名字?你以爲你是誰?
你以爲你瞭解多少,你要是試圖激怒我,那你贏了,你想用烏石跟我做交易,我偏偏不讓你如願。
裴清宴我告訴你,那炸藥跟普通炸藥不一樣,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產物,那是炸彈,是可以遙控的炸彈,炸彈的威力比那些所謂的黑火藥高上不知多少倍,
你們所見到的那些黑火藥是幌子,我放置的炸藥,不,我放置的是炸彈,炸彈的威力可以輕鬆毀掉整個皇宮。
我在皇宮每個方位都放置了幾個炸彈,只要我輕輕一按,炸彈就會爆炸。
這裏的位置或許炸不死人,但絕對會炸半死,等你半死的時候我再將烏石搶過來即可,我爲什麼要跟你合作?”
沈離珠——陸翩翩,拿出一個黑色的,如指甲蓋大小的小盒子。
小盒子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
“毀滅吧。”
她用力將按鈕按下。
按下按鈕後,陸翩翩等待着炸彈爆炸。
炸彈有倒計時一分鐘。
陸翩翩默默地數着時間。
十……
九……
八……
……
一,
零!
沒有預料之中的大爆炸。
皇宮內外,安然無恙。
陸翩翩眼睛瞪大。
“不,不可能。”
“我的炸彈……”
裴清宴淡淡地說:“陸姑娘好像搞錯了。”
“我跟你做的交易,並不是阻止你炸皇宮,你炸不成皇宮,你那個黑色的小盒子,早就被謝吟客動了手腳。”
裴清宴:“他從來沒效忠你,何來背叛?”
陸翩翩:“不可能,他有求於我,他需要我來救那個女人的命,他不可能背叛我。”
裴清宴聲調徐徐:
“當初,你初來乍到,沒有勢力也沒有權利,以醫女的身份輾轉各地,遇見了發病的綰綰,你診斷出綰綰得了白血病,並告訴謝吟客,這個病幾乎無藥可醫,只能緩解續命。
後來,你無意間得知謝吟客的真實身份,也知道謝吟客有推演未來的能力,謝吟客能帶着綰綰找到你,正是他爲綰綰推演出了一線生機,這線生機就是你。
你與謝吟客做了交易,交易的內容是,你化名熒惑,接管金烏,並且利用金烏的激進派報復皇室,同樣的,你要帶着綰綰和謝吟客回到陸南煙所在的地方,給綰綰治病。”
“謝吟客從某種程度上成了你的幫兇,你也自以爲拿捏到了他,但,你實在太小看謝吟客的能力了。
他不僅能推演未來,還懂術數,他知道你的目的,也知道你的確有辦法將綰綰帶回陸南煙所在的那個世界,他不是濫殺無辜之人,與你虛與委蛇的同時,也在盡他所能阻止事態發展。”
裴清宴一口氣說了許多。
他大概不太習慣,說完後停頓了一陣。
之後。
他才又說,
“我跟你的交易內容是讓你列出你埋藏炸彈的具體的位置,我們的人找到了不少炸彈,爲避免有遺漏,才與你做交易,也希望你能收手。”
“若你不同意交易,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壞處,我們只是需要再耗費點時間而已。”
陸翩翩的面部表情有些崩潰。
她不相信裴清宴所言,再次用力按下紅色按鈕。
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她不死心,繼續按。
一直按。
按了無數下。
依舊沒有反應。
陸翩翩終於肯相信裴清宴的話是真的。
她用力將黑色小盒子扔掉。
那雙眸子裏,溢滿了血色。
“爲什麼?”
“爲什麼?”
“爲什麼我都做到這種地步了,還是功虧一簣?”
“爲什麼明明都要成功了,我又要失敗?憑什麼?憑什麼?”
陸翩翩的情緒近乎崩潰。
她仰天嘶吼,血淚肆虐。
許久。
養居殿外,傳來一聲深深地嘆氣。
“翩翩,該收手了。”
“若你的父母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們肯定會心疼的。”
陸翩翩歇斯底里,“他們心疼?他們如果真的心疼,就不會拋棄我。”
“你這孩子,怎麼到現在還不懂你父母的良苦用心呢?”那蒼老的聲音中帶着無奈。
“你母親的病是遺傳的,她遺傳給你,你遺傳給你的女兒,你的女兒再遺傳給她的女兒,如詛咒一般往復循環,你們家每一代人都要經歷這種痛苦。
隨着年齡增大,你母親被病痛折磨得越來越厲害,你母親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種病有多痛不欲生。
她義無反顧和你父親來到這裏尋找解決途徑,從來都不是爲了她自己,她是爲了你和你以後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