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吧。”蕭洵將剩下的半罈子酒一飲而盡。
他醉得更加厲害了,躺在大樹下。
“哈哈哈,我覺得好可笑啊,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對,我就是個笑話。”
蕭洵又開了一罈酒。
這一次,他只是抱着酒罈。
“我可以爲她拼命,就算是她直接殺了我,我都不會這麼難受,可這一次,我好難受,我好痛苦。”
“那些飯菜,根本不是我買的,我只是買了一個精美食盒而已,那些飯菜是我自己做的,我從來沒做過菜,連油鹽醬醋都分不清楚。
我爲了做得好喫一點,纏着御廚學了許久許久,我燙傷了無數次,受傷了無數次,終於能夠做得像模像樣了,我以爲,她會喜歡,我以爲,她能感覺到我的心意。”
“到頭來,我的心意,卻都被狗吃了。”
“哈哈哈。”
“哈哈哈,我在她心裏,連狗都不如。”
蕭洵在笑着,笑聲卻比哭聲還要難聽。
柳雲舟靜靜地聽着蕭洵的訴苦。
她抱了一罈酒坐在牆頭上。
“她喜歡喫蘋果,你每天都給她送梨子,
你說你的梨子是你親手種的,你種梨子種得很辛苦,你種梨子受了很多傷,你看到你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梨子被她扔了喂狗,你心傷難過,
可是蕭洵,你有沒有想過,她或許根本就不喜歡梨子,你一直送她不喜歡的東西,還要怪她感覺不到你的心意,你這原本就是本末倒置,到頭來,你只是感動了你自己而已。”
蕭洵怔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柳雲舟。
“我,只是感動了自己?”
“我,本末倒置?”
柳雲舟莫名覺得有些殘忍。
她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
還沒等柳雲舟開口。
蕭洵突然重重地將酒罈子放到地上。
“啊,我知道了。”
“我怎麼這麼笨呢?”
“她不喜歡喫這些東西,我卻非要給她那些東西,我這不是犯賤麼我。”
“我只要問清楚她喜歡什麼我再給她送什麼,豈不是就解決了這個問題?這麼簡單的問題我爲什麼現在纔想清楚。”
“老大,謝謝你,聽了你的話我茅塞頓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蕭洵也不喝酒了。
他興沖沖要走。
“你回來。”柳雲舟喊住他,“你去幹什麼?”
“當然是去找阿顏。”蕭洵說,“我要問清楚她喜歡什麼,我好投其所好。”
柳雲舟:……
“蕭洵。”柳雲舟嘆了口氣,“你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
蕭洵搖頭:“不不不,我明白了,我特別明白,我知道是我之前犯蠢了,我以後會問清楚,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柳雲舟:“你真的想娶溫既顏爲妻嗎?”
蕭洵忙不迭地點着頭:“一直想,特別想。”
“那你做好脫離蕭家的準備了嗎?”
蕭洵不解:“娶阿顏和脫離蕭家有什麼關係?阿顏又不是蕭家的仇人。”
柳雲舟看着蕭洵愚蠢又清澈的眼神,知道普通方法對他是沒有用的。
她直截了當地說:“我勸你冷靜三個月。”
“不,一個月。”
蕭洵不以爲意。
別說是一個月,就是一年,十年,他都等得了。
他對阿顏的愛才不會這麼膚淺。
“你先別不在意。”柳雲舟說,“我還有附加條件。”
“蕭洵,我記得,你的哥哥們都成親了是吧?”
蕭洵更加不解:“是,怎麼了?”
“你嫂嫂跟你哥哥相愛嗎?”
蕭洵:“那當然,我大哥跟我大嫂是出了名的好夫妻,我二哥和我二嫂也是郎才女貌。”
柳雲舟:“我記得你大嫂,是陶將軍家裏的女兒。”
蕭洵以爲柳雲舟是在擔心妯娌之間的相處。
他道:“我大嫂是陶家人,她自小喜歡舞刀弄槍,武功高強,瀟灑颯爽,我大哥當初追求她可是經常受傷,我大嫂性格爽朗,肯定能和阿顏處得來。”
“我二嫂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理,她未曾出閣時,是雲京城一衆女子的典範,跟阿顏應該也能相處。”
“老大,你說這些做什麼?你是想拿阿顏跟我大嫂二嫂相比嗎?你未免太膚淺了,阿顏是在某些方面比不過大嫂二嫂,但這又有什麼關係?阿顏自有自己的優點……”
“你誤會了。”柳雲舟說,“我並沒有讓她們比較的意思。”
“蕭洵,你是男子,不懂內宅,你也不知道內宅女子的生活。
我想讓你做的,是用這一個月的時間去觀察你的兩位嫂嫂,記住,要在暗處觀察,不要在明面上,
你看看你的兩位嫂嫂過得快樂嗎?等你看到你兩位嫂嫂的日常所做所爲,再將她們的角色代到溫既顏身上,你覺得如果溫既顏也過這樣的日子,她會快樂嗎?”
“一個月後,我等你的答案。”
蕭洵眉頭緊蹙。
“老大,我在暗處觀察我嫂嫂們,是不是有點變態?被我大哥他們知道了,我怕他們會削我。”
柳雲舟:“我話已至此,你看着辦吧。”
柳雲舟跳下去。
只留下蕭洵一個人在夜風中思考。
誠如柳雲舟所說的那般,
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內宅生活。
他覺得,女子內宅生活應該跟嫁人之前差不多的,該幹什麼幹什麼。
“一個月嗎?”蕭洵已經冷靜下來,“老大,我就聽你的,一個月後,我一定讓阿顏知道我的決心。”
他坐在樹下,就着夜風和星光,一口一口喝着酒。
柳雲舟在牆隔壁聽着蕭洵的話,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
“真是少年不知事。”
“但願,等一個月之後,你還能再說出這麼一番話。”
小龍挺磕蕭洵和溫既顏的。
它有些惋惜:“他們兩個真的走不到一起嗎?”
柳雲舟:“大概率走不到。”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小龍道,“我認爲,他們能跨過山海。”
柳雲舟:“你不瞭解蕭家。”
“蕭洵他根本沒了解過蕭家的內宅生活,溫既顏,不適合蕭家,除非,蕭洵能爲了她脫離蕭家。”
“蕭洵他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