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箐寫報告寫得心情煩躁不已,接到他電話長舒了口氣。
忍功不行啊!
她還以爲他怎麼也得等到她回家他才發作呢!
這在醫院裏大庭廣衆之下,怎麼好下口?
揣兜來到醫院門口,她看他站在花壇邊兒上。
寸頭,一身軍綠工裝,低頭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機看不清神色。
遠遠看去整個人痞帥痞帥的。
走近了纔看到他另一隻手上夾着根菸,看到她來了,擡手吸了一大口,透過煙霧,他眼神幽暗,死死凝視着。
顧箐心下好笑,面上不顯,擡手推了推眼眶,揣兜站在他面前。
“哥,找我有事?”
楚博衍就這樣看着她,沉默半晌。
眼前的女孩與記憶裏不一樣了,她不知道爲何戴了副金絲框眼鏡,氣質更偏清冷,就連眼神都沒有以前溫和。
他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箐面上神色自在,任他打量。
實則心臟怦怦直跳。
“怎麼戴了眼鏡?”他記得她以前沒戴過!
“眼睛近視很久了,以前戴的隱形眼鏡。天氣太熱了,最近眼睛有點感染,所以戴了框鏡。”顧箐擡眼看着他解釋道。
話開了頭,之後就順了。
楚博衍在花壇上摁滅了菸頭,語氣平靜,“我記憶力好了。”還不等顧箐假裝驚喜,他又道,“以前的記憶也都恢復了。”
他仔仔細細盯着她,想從她臉上看到哪怕一丁點的心虛。
然而,並沒有。
她表現得異常驚喜。
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一臉不可置信,之後驚呼道,“告訴媽媽了嗎?告訴爸爸了嗎?什麼時候的事兒?太好了,你記憶力好了簡直太好了。爸爸媽媽得高興瘋了吧!”
楚博衍沒從她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表情,略失望。
他低頭看着地上斑駁的樹影,沙啞道,“你呢?”
“什麼?”顧箐沒聽清。
他擡頭看着她,問,“你高興瘋了嗎?”
顧箐微微怔愣,緩緩笑了,“當然!哥,你好了,我們全家人都放下一個心結,當然高興了。”
楚博衍深深看了她一眼,胸腔的火堵得他心臟疼。
視線從她鼻尖到脣一路下移至胸前。
急診科顧箐,幾個字深深刺了他的眼。
他恨恨道,“騙子。”
顧箐心裏明鏡一樣,他這是想起來了她給他做了指檢了。
她假裝什麼也不懂,笑嘻嘻開口,“哥,我真的很高興,沒有騙你。”
一而再再而三。
明知道她在裝,但他毫無辦法。
只能氣沖沖挑明,“耍我很好玩?看着我一次一次在你的刻意挑逗下丟盔棄甲,你很得意?”
話落他自己已經委屈到眼睛酸澀,忙偏過頭不看她。
顧箐則視線落在了他微微攥緊的拳頭上,那裏面的打火機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出白光,直晃她的眼。
“什麼叫我刻意挑逗?什麼叫你丟盔棄甲?什麼叫我很得意?哥哥在說什麼?”
滿臉都是,我不是,我沒有,你在胡說什麼?
楚博衍見她到了這時候還在裝,不可置信,胸腔裏的火也隨着她的話徹底爆了。
他轉頭死死盯着她道,怒斥“顧箐——你他媽有喜歡的人你撩撥我!”
顧箐一臉驚訝,“你說我有喜歡的人這個事兒先放一邊,等會兒再說,你說我撩撥你,我怎麼撩撥你了,我怎麼不知道?”大眼睛那叫一個清澈透明。
揣兜裏的手卻死死捏着手機,忍着笑意,跟他演戲。
就不承認,你能怎麼我?
有本事你把我怎麼撩撥你的說個清清楚楚啊!
諒你也沒有這麼厚的臉皮。
哈哈哈!
哪知道楚博衍此時已經氣瘋,理智全無。
“你他媽一大早起來給老子刮鬍子,老子他媽都升旗了,你他媽都不放過老子,還他媽按老子腰……唔,”
??????????
大中午都醫院門口人不多,但也不是無人區。
她是真沒想到他能張口就敢給她嚷嚷升旗啊,艹!
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她低聲道,“哥,我那是見你鬍子沒刮乾淨,想幫你一下,我真不知道你升旗了,我錯了,我真錯了,你原諒我吧,好不好?咱這一篇先翻過?你點頭,我就鬆開!”
楚博衍氣得胸腔劇烈起伏,但那雙手捂住他嘴上他又像被紮了個洞的氣球,火噗呲就被滅了。
不自在的點了點頭。
顧箐剛放開,手機叫了。
有三個孩子荷塘溺水,其中兩個被路過的人救了後做了急救措施醒了,另一個當時有了呼吸但沒多久再一次心跳停止,馬上就到。
顧箐瞬間神情嚴肅,“哥,不跟你鬧了,我得去工作。”
她說完人已經往急救口跑去。
楚博衍看着她跑得衣訣紛飛的背影,低聲罵道,“渣女。”
他什麼時候鬧了?
他明明在跟她要說法。
但看她接了電話一秒變臉,由嬉笑變肅穆,由調皮變穩重,由小個頭一瞬間變得無比高大。
他鬼使神差擡腳跟了上去。
楚博衍看到那戴着眼睛的姑娘像個戰士一樣,車剛停,她一把拉開車門,從孩子母親懷裏抱起孩子轉身放在另一個護士推來的病牀上。
眨眼已經跪在了病牀上給孩子做心臟復甦。
孩子臉色青紫,情況危急。
她在爭分奪秒跟閻王搶人。
他不自覺腳步跟隨,跟着她一起着急,看着她有條不紊做着各種措施。
孩子總算有了呼吸,她掛滿汗珠的臉上那一抹驚豔的笑容讓他心跳又不規律了。
艹!
他臉上掛着跟顧箐相差無幾的笑容,勾脣低咒一聲。
須臾,他笑容越放越大,笑的又傻又憨。
他知道自己栽得徹徹底底!
他不打算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