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博衍:她爲什麼老愛編排他跟顧棟?
還有,小老哥真的巨難聽。
當着老人的面楚博衍不好強調他的性取向,更不好跟他爭稱呼這樣的小事,他隨口編了個瞎話,“我正好要出去一趟,我還是自己去拿。”
天不早了,現在出去拿藥來回又要不知道折騰多久。
顧媽媽說她從研究院下班後一直在睡覺,她肯定早就餓了。
他還沒廢物到連門都出不了的地步。
這時候顧爸和顧媽走了進來,他們剛剛回去隔壁已經煮好了飯,現在是來叫他們喫飯的。
顧爸:“你們都不用爭,我去拿藥,回來煎好了送過來。”
虞老笑道,“讓孩子們爭,看着挺好玩的。”
顧箐和楚博衍對視一眼又故作鎮定看向別處。
實則兩人都尷尬得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顧媽及時解救了自家女兒:“虞叔,先喫飯吧!”
說着她瞪了顧箐一眼,“去把你啃了一半的蘋果收拾了。”
顧箐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虞老看着楚博衍道:“先喫飯吧,你的飲食以後尤其要注意,按時按點少量多餐,要清淡軟爛。”又對顧爸道:“你也不急着拿藥,讓闌深煎好了送來。”
顧爸在一旁提議,“闌深也忙,今天先辛苦他煎好,我待會去取,明天我去買個煎藥的鍋子,專門給博衍煎藥,煎好了送來。”
楚博衍張嘴又要拒絕,顧爸眼睛一瞪,“你又想說什麼?”
楚博衍縮了縮脖子吶吶,“沒什麼,就……麻煩叔叔了。”
飯後,顧爸送虞老回去順帶拿藥,顧媽看楚博衍一臉疲憊忙趕他去休息,顧箐悄悄跟在楚博衍屁股後面去了他家。
顧媽有心想叫住她,想了想還是算了。
箐兒眼瞅着動了心,現在攔只怕也晚了。
唉……博衍這孩子的身體始終是個大問題。
……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布起了細細密密的雨簾,氣溫驟降,陽臺的風有些潮有些涼。
兩人靜靜地站在一起看着雨幕像一根根細線一樣落在地上,轉瞬即逝。
從始至終誰也說沒過一句話。
“進去吧!”
顧箐打破這份寧靜,擔心他被吹感冒了,“爸爸快回來了,我去看看。”
她剛剛跟來就是覺得他得等爸爸拿藥回來喝,想到他一個人孤零零乾坐着,她就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楚博衍卻捨不得這份無聲的陪伴。
她在身側,面容恬靜,眼裏有關切愛慕,與小世界裏的兩人親密無間,耳鬢廝磨的記憶交叉穿梭於眼前。
——他的平靜也只是表面而已。
事實是他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好。”
楚博衍低着頭回了客廳,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顧箐不敢多待,想問他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難熬?類似逾越的話怎麼也抑制不住想要脫口而出。
她匆匆往門口跑。
“先去洗澡吧,別在這兒睡着了。”顧箐臨走前叮囑,“洗了澡你可以先睡,藥來了我叫你。”
他第一次難得將脆弱就這樣毫無預兆暴露在她眼前,顧箐心裏針刺了一下,沒說什麼快速關上了門。
回了家,等了大概一個小時,顧爸才提着藥回家。
原來是藥沒熬好,他又在闌深那裏等了一會兒。
顧箐忙去送藥,擡手敲了第二下,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他衣服還是原來的那一身。
沒有洗澡,也沒有睡覺。
眼尾泛着一點點紅,不知道是困極了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顧箐沒敢細看,忙將藥遞給他,“快喝吧!”
“……謝謝。”
他又道謝,顧箐看着他接過藥,沒忍住認認真真開口,“小老哥,真要說謝,是我們要謝謝你,所以你大大方方使喚我,當妹妹的指哪打哪,絕無二話。”
楚博衍看着她半晌沒吭聲。
顧箐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剛剛語氣裏那股子義薄雲天的豪氣都被他看沒了。
她悄悄聲嘟囔,“我就是覺得老說謝謝,生分了嘛!”
說着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竟然站門口發呆?”
楚博衍神情怔忪,側身讓開讓她進去。
原本打算送了藥就走的顧箐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坐到了他家的沙發上。
她只能輕咳了咳道,“你就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吧!”
楚博衍仰頭喉結上下起伏,幾口喝了中藥,纔可有可無“嗯。”了一聲。
隨後他想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問她,“送你的貓呢?”
“昨天晚上被我媽抱走了,今天沒送回來。”
顧箐道:“她抱去養也好,我粗心,養不好它。”
話題就這樣打開了口子
她問他,“藥苦嗎?”
他回:“不苦。”
她又問他,“今天扎針的時候頭疼不疼?”
他靠在沙發上淺淺閉上了眼嗓音低低迴她:“不疼。”
又是這樣!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樣懶懶的躺在沙發上嗓音低低啞啞是怎樣一副脆弱不堪,虛弱至極的樣子。
她暗暗轉移視線看着桌上他喝了中藥的空袋子繼續開口,“……小老哥。”
“嗯?”
“早點休息。”
“……好。”
顧箐起身,楚博衍也從沙發上起身要送她,她這纔看到他脣色發白,鼻尖似乎有細汗。
“你不舒服?”
楚博衍牽了牽脣,“沒事,老毛病,別擔心。”
中藥再溫補,對他的腸胃也是有些負擔的。
但喫下去其實比止疼藥已經好了很多。
只是白天小世界的記憶太深刻,他有些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已。
一輩子啊!
他多想要那樣跟她平平淡淡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一輩子。
或許是她眼裏自以爲藏得很好的擔心有魔力,也或許是送快遞的楚博衍明明糙漢一個卻一輩子都在她那裏哭唧唧。
反正他今天的忍痛能力沒有以往那麼厲害了。
有那麼一刻,他竟然見鬼一樣想讓她知道他很疼。
特別特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