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搭人也要挑日子。
看她姨媽期走了不辦了他丫的。
楚博衍摸不清她的想法也不敢亂來，見她沒興致跟他鬧，委委屈屈去裝了熱水袋，見她平躺着，便將手伸進被窩裏給她放在了小肚子。
“把腦子裏的廢料倒倒，早點睡。”顧箐打了個哈欠，看着他失落地理好衣襬，站在牀頭，她又道：“熬夜會變禿頭，我要睡了。”
“纔不會。”他鑽進被子裏輕聲嘟囔，“才二十，離禿頭還早。”
顧箐鑽他懷裏，爲了汲取他身上的暖，她半個身子都壓他身上。
見他深邃的眼窩下一層淺淺的青黑一看就是睡眠不好的緣故，但他山根挺拔本就有一層陰影，外加平時戴着眼鏡不太看得出來。
“你的眼鏡丟了沒去找找？”顧箐一臉可惜，“那金絲邊眼鏡挺好看的。”
楚博衍的心被她主動鑽進他的懷裏的舉動給填滿，失落感煙消雲散。
“你說我戴着眼鏡像斯文敗類。”他像吸貓一樣使勁蹭她的臉，“我現在只有工作的時候戴一會兒。”
以爲她不喜歡，所以就不戴了？
顧箐啞然失笑。
這瘋批大概率是個傻子。
顧箐被他蹭的耳朵發癢，索性抱住了他的腦袋，使勁揉了揉，“斯文敗類我也喜歡，還是戴上。”
楚博衍有些情動，他眼尾泛紅，看着近在咫尺的紅脣有些蠢蠢欲動。
但遲遲不敢動作。
顧箐看在眼裏忙縮進被窩將腦袋縮在他的脖子處。
他喉結咕咚咕咚，她沒忍住仰頭輕輕碰了碰，“快睡，要不然待會兒還是你難受。”
楚博衍喉間哼唧一聲，幾乎下意識將脖子湊過來軟軟哀求，“……箐箐。”
顧箐已經感受到了他的熱情，哪還敢亂動，怕碰到他，她又從被子裏鑽出來哄他，“乖，好好睡。”
“……箐箐。”楚博衍嗓子已經啞得不成樣子，“再親親我……”
“啪！”
“快睡，不睡就滾去自己房間。”
暴力箐上線給某人後腦勺賞了他一記大巴掌，成功趕跑一切旖旎。
或許是原主力氣大，而她會點防身功夫的緣故，兩廂一結合，顧箐超級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
而且對楚博衍該死的有用。
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一頓不行，那就來兩頓。
果然，楚博衍腦袋一縮，將人緊緊抱着再不敢出聲。
到了半夜顧箐起牀上廁所才意識這傢伙的睡眠真的特別差。
因爲她稍稍一動，他便醒了，而且聲音一聽就特別清醒。
顧箐懷疑他壓根沒睡着，“你不習慣兩個人一起睡幹嘛不回去睡？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楚博衍沒想到她這麼敏銳，“……我沒有不習慣。”
“我喜歡跟你一起。”他語氣有些悶，“我睡覺一直都是這樣，習慣了。”
顧箐聽出了不對，“哪樣？說清楚。”
“睡十五分鐘到半個小時就會醒，醒來再過半個小時左右才能睡着，之後又醒……”
聽着像是應激反應。
“……是從五年前開始的嗎？”顧箐雖然在問他，但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
失去了母親，又斷了腿，打碎了傲骨，也喪失了尊嚴。
牛棚不大，他喫喝拉撒都在裏面。
又正是夏天，蛇蟲鼠蟻最多的時候。
且她記得，那一個月村裏雨水巨多。
楚博衍和他母親就是因爲村裏人要趕在下雨前將莊稼從地裏收了，才忘記了他們被綁在穀場。
導致他跟楚母險些活活餓死。
時時刻刻神經緊繃
楚博衍點頭，“……嗯，沒事，我習慣了。”
又是習慣了。
聽着讓人心尖疼。
“有沒有看過……”顧箐有些不敢說出口，但心一橫，還是直接了當，“有看過心理醫生嗎？”
楚博衍倒是絲毫不在意，再說，他本身就是學醫的，早就已經看過了。
“……沒用。”他搖頭，自己也苦惱，“我不會打擾你睡覺，我很安靜，我醒了不會動。”
顧箐心底嘆了口氣。
小說裏都是騙孩子的。
男主睡不着，找女主，有用。
男主喫不下，找女主，有用。
男主受傷了，找女主，有用。
反正只要男主有病，找女主就對了。
到了她這兒，楚博衍抱着她睡就沒一點屁用？
她不配唄！
“慢慢來，總能找到方法的。”顧箐揉了揉他的大腦袋安慰他。
實則自己心裏也沒底。
她不是小說裏的女主，他呢，似乎也沒有男主光環，他跟她都只是自己世界裏的主角。
——沒有金手指，凡事靠自己。
“明天去找找看有沒有助眠的香包，買點來試試，還有啊，你覺得怎麼睡舒服，要告訴我。如果抱着我影響睡眠，咱還是不抱了。”
不抱了？
他又要回去自己房間嗎？
一個人……
楚博衍頓時急了，“箐箐，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我就是不踏實。”
他站在她的面前整個人透着慌亂，有些語無倫次，“真的，我只是不踏實，天一黑，我就不踏實。”
“我就是……很焦慮，很擔心，總覺身邊有無數危險。”
“可已經好很多了，比起以前已經好很多很多了。”
“尤其是抱着你……”
他急得整個手臂微微發抖，“別趕我走……”
顧箐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忙抱住他的腰安撫，“楚博衍，沒有趕你走，我是說我們可以再多加一牀被子，不用抱着睡。”
小說也沒有全部騙人。
她家楚法醫需要她。
“箐箐，不要，不要讓我一個人。”他埋在她的肩頭哽咽，“不要像五年前一樣，丟下我一個人。”
“我好不容易從牛棚走出來，我以爲……我以爲我終於獲得了新生。”
“可其實……”
“楚博衍，都過去了。”顧箐覺得自己心裏像是被人拿錘子敲進去個釘子，每跳動一下都扯着血肉疼。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她都知道。但有些記憶真的需要自己走出來，身邊的人除了陪伴，什麼作用都起不了。
這是一個很無奈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