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臉一聲慘叫,這一槍打在他的肩膀上。
顧箐刷一下轉過頭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楚博衍,“放手!”
她顯然已經殺紅了眼,楚博衍哪敢放開?警察馬上就到了,人都殺了,後續沒法收場。
他不能讓她去了牢裏待哪怕一秒鐘。
“箐箐,他不能死。”楚博衍試圖講道理,“他死了會很麻煩,接下來交給我,我來處理。”
顧箐死死捏着槍完全聽不進去。
“我讓你放手!”
她就像陷入了某種魔怔或者被設定了指令,滿腦子就是要殺了這個國子臉。
她這樣明顯不正常,楚博衍嚇壞了。
他一手緊緊攥着她一直握着槍的手,一手將滿身是血的女孩攬在了懷裏。
“箐箐,沒事了,我們沒事了。”他擡手想學着之前抱她的樣子摸摸她的後腦勺,手剛放上去,就發現了一手的黏膩。
——她的頭受傷了!
楚博衍又驚又懼,想抱她起來,發現她身體繃成了拉滿弦的弓,手更是死死握着槍,他怕傷着她,根本不敢硬搶。
眼看就要僵持下去,他看着她一直流血的後腦以及通紅的眼睛,心尖都在發顫。一着急眼淚就下來了。
被差點打死他沒哭。
腿上舊傷又被打斷了動一下鑽心的疼他沒哭。
這時候看着顧箐傷成這樣他眼淚唰唰唰往下掉,“箐箐,你別嚇我……你醒醒。”
顧箐看到楚博衍的眼淚眼裏終於有了絲神智。
兩個實習生這時候總算彼此攙扶着走過來,一看師母這情況也慌了。
再一看師傅鼻青臉腫嘴角掛着血絲抱着人哭得涕淚橫流完全不見一絲往日高冷沉穩就更慌了。
怎麼辦?
師孃被壞人嚇瘋了。
師傅被師孃嚇哭了。
兩個剛從學校畢業新鮮出爐的實習小菜鳥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助害怕,頓時悲從中來。
一屁股坐在國子臉的腿上抱頭痛哭。
嗚嗚嗚——
他們也嚇死了!
上班第一天就遇上了壞人捉了師孃。
法醫這個職業這麼危險,師傅怎麼從來沒說過?好想換專業!
“嗷——”
國子臉男人一聲淒厲慘叫,襠部之前搖搖欲墜的東西終於徹底離開了身體。
終於趕來的警察看到的就是,案發現場,自家同事聚在一起嚎啕大哭場景。
有同志犧牲了?
一個個頓時眼眶發熱跑上前查探。
顧箐手裏的槍被一個警察小心翼翼試探着拿走,然後人就暈了。
楚博衍不顧自己斷了的腿,將人抱到車上也頂不住吐了口血。
隨行的醫生急忙指揮着將兩人送往醫院。
國子臉被之前整個下半身都疼麻了,等醫生戴着白手套剪開了他的褲子,他低頭一看,徹底暈死。
全場能說話的就只剩兩個什麼也不知道全程誓死保護師母的實習生。
警察們集體瞪向倆實習生:“師母?
“剛剛那是楚法醫媳婦?”
兩實習生點頭,“不然呢?有問題嗎?”
警察們唰將視線轉向醫護車的方向。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
楚法醫是什麼人,京都最年輕的天才法醫,也是最年輕的法醫學教授,平時不苟言笑,冷漠無情。
就這樣一個人,他有媳婦?
還是個軟軟糯糯小丫頭?
警察們:趕緊搞完這裏去醫院瞭解情況!(看楚法醫媳婦兒)
……
醫院
顧箐的頭傷得很重,一直在昏迷。
楚博衍簡單處理了傷口,跟來了解情況的警察“如實”彙報。
“前有財務局局長遭暗殺,後有今早嫌疑人突然死亡,我們前腳把嫌疑人的屍體拉回去解剖,這次剛出了報告,後腳我的未婚妻就被人從家裏擄走。這一系列事件希望你們儘快查明。”
一句話,將暗殺財務局局長的屎盆子牢牢扣到了自己親爹的頭上。
他的“好”爹精心培養的這位打手,他十二三歲的時候在書房裏見過一次。
當時記憶猶新,因爲這個人竟然能從父親手裏拿走整整一大箱子的錢。
所以他纔多看了他幾眼。
上午開車迎面過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可他應當是沒有認出他來,畢竟他那時半大小子一個。
他當時心下疑惑,這人怎麼會來了京都,難道是跟着父親一起來的?
可就在全城因爲有人暗殺財務局局長而戒嚴盤查時,他們後座關上門的瞬間,他若有所思回頭一看。
就這一眼,就這無意中的一眼,竟然看到了坐在他們車後座昏睡過去的顧箐。
實不相瞞。
他當時怒火中燒,想了好幾種他爹的死法。
現在他爹手下的狗,辦事不力,人沒抓到還被以持槍暗殺的罪名給抓進了京都警察局,算是折在了京都。
拔出蘿蔔帶出泥,他的“好”爹,政要人員,關係網攀枝錯節,誰會相信他是真的來抓險些氣死他的農村準兒媳婦的。
他爹啊,只怕離“死”不遠了。
楚博衍眼神微閃,幽幽開口,“我的未婚妻一個弱女子當時被嚇得失去了神智,現在生死未卜,我也重傷在身,暫時沒有辦法在警局任職,這個案子的事宜我會全權交於助理。”
他又一句話表明,老子媳婦傷了,老子幹不動了,你們愛誰誰!
警察憨厚撓頭:“楚哥,這個,我做不了主……”
楚博衍敷衍擺手,“完事了沒有,完事了回吧!”
調查出對顧箐出手的是他的“好”父親,在京都這個地界是個很簡單的事。
一來他要避嫌,二來大火裏澆了油,也就沒他什麼事了。
楚博衍看了眼頭上包着紗布,一直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女孩,心底一簇一簇的恐慌順着神經爬滿全身。
如果他今天沒有帶着實習生去看現場。
如果他今天沒有認出來國子臉男人。
如果他今天沒有多看那一眼。
如果他今天沒有戴眼鏡。
如果她提前被抓住。
如果她稍微弱一點。
……
這其中任何一個如果成立,他都失去她了。
所以,他爹只有待在牆上才能安分。
他早該讓他待在牆上的。
早在母親離世,他歡歡喜喜再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