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你查的?”
“是。”
“查到的所有東西發到我的郵箱,剩下的你們不用管,照顧好箐兒,接她的車很快就到,我在醫院等你們。”
楚博衍看完信息不解,“我明天不用去報警嗎?”
納蘭富,“你去報警意味着什麼你不知道?”
楚博衍睫毛輕顫:“我知道。”
顧箐總算聽出點問題,插話問楚博衍,“你去報警意味着什麼?”
楚博衍沉默。
納蘭富:“行了,都先來醫院。”
通話結束,顧箐突然反應了過來,她猛地轉頭緊緊盯着楚博衍,“你查蘇幕的手段是不是犯法?”
兩人靠得太近,楚博衍有些不自在,起身坐回沙發上。
語氣不怎麼在意,“不嚴重,他們本就是壞人。”
顧箐:“……”竟然是真的?
怪她見識少,她壓根沒往這上面想。
“你怎麼早不說?”
感動之餘,她氣得想捶他。
隨即當機立斷道,“東西給我伯父,他能讓這些東西走正規的渠道讓警方知道。”
能免去一場牢獄之災,事情又能完美解決,楚博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
他點頭,顧箐臉色微緩,“我估計得進醫院了,也不知道情況嚴不嚴重……”
說着她往後仰躺在沙發上歪頭看他,“我看到你的應聘信息了,工作是不是很快有着落了?”
“……還在找。”楚博衍看着手機輕聲道。
他得生存,給她當助理只是來幫忙而已。
“祝你順利。”
顧箐第一次誠心希望一個人諸事順利,萬事太平。
她笑道,“到時候能抽時間來醫院看我嗎?”
楚博衍掃了眼手機看向她,目光深深“……你說呢?”
“嘿嘿……”
顧箐傻笑,抽出他手裏的手機摁掉,突然湊近他耳朵,“楚博衍,我要是病好了,指定追你。”
上帝待她不薄,遇上了蘇幕那樣的狗東西,也遇上了楚博衍這樣可以交付信任的朋友。
說實話,她真有幾分心動的。
但此時說出來其實玩笑居多。
想到自己的病,她就是真有心思,也無力再去細究情情愛愛。
她語氣嘆息,“上帝保佑我遇難成祥吧。”
楚博衍眼瞼輕顫,下意識握緊了手心,他歪頭看着她聲音發緊,“你說什麼?”
顧箐狡黠一笑,打開自己的手機給她發了個信息。
【大佬,保佑我遇難成祥吧。】
楚博衍猛地鬆開了手,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
她……剛剛明明說了要追他。
深怕自己眼神暴露起伏的情緒,他忙低頭在手機上打字以做掩飾。
【會的。】
你一定會好好的。
健健康康,長命百歲,萬事無憂。
我會向神佛祈求,以我自己本就坎坷的命運爲誓。
苦楚我來咽,只望你能平順康健。
……
半小時不到,顧箐和楚博衍納蘭富安排的人接走,速度極快。
還不到上班時間,vip病房裏已經候着幾位腫瘤科頂尖的醫生。
病房外守着伯父伯母,和兩位堂姐以及顧錦夏和楚博衍。
氣氛凝重,落針可聞。
一系列檢查做下來,醫生出門面帶輕鬆,“胃部腫瘤目前來看還沒有擴散,儘快安排手術,術後痊癒的機率很大。”
顧箐還在昏迷,納蘭家的人暫時離開。
顧錦夏體諒楚博衍一晚上沒休息,趕他回家,讓他忙自己的,在這兒待着也是枯等,她一個人就行。
楚博衍說不過她只能從病房退出來,去面試。
然而,面試並不順利,他的耳蝸送修還沒回來,不是人人都像顧箐和顧阿姨一樣,能讓他隨時開着手機錄音翻譯文字。
結束後,他在家裏吃了晚飯後收到了顧箐的信息。
顧箐:【大佬,今天面試順利嗎?】
楚博衍:【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顧箐:【沒感覺,不疼不癢,準備明天手術。】
【那就好。】
閒聊幾句,顧箐沒忍住開口,
【我喜歡向日葵,你能在手術前送一束給我嗎?】
她其實只是想見他一面。
之前沒進醫院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怎麼查蘇幕和李清輝,現在進了醫院才知道害怕。
雖然醫生說病情還算穩定,但‘手術’二字還是讓顧箐很焦慮。
她很想見楚博衍,很莫名其妙,就是極其想見他。
說出來不吉利,她其實心頭有種將死之人吊着一口氣等着見最牽掛之人的淤堵感。
可信息發出去後彷彿石沉大海,半天沒有迴應。
或許是疾病讓人脆弱,或許是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已經開始在乎楚博衍對她的態度,顧箐鼻子一酸,委屈不已。
他是沒看到嗎?
可爲他找這樣蹩腳的藉口,鬼都不能信吧!
怎麼可能沒看到?信息前後沒有相差一秒。
那他爲什麼不回覆?
顧箐眼淚奪眶而出,嚇壞了陪在一旁的顧錦夏。
“箐兒,怎麼哭了?”
閨女兒自從她爸爸去世後極其要強,除了演戲,生活中很少哭。
這次從知道蘇幕是個騙子到檢查身體,打針活檢,她看着心疼的直掉淚,閨女兒全程皺了皺眉頭就完了,好似流眼淚是多丟人的事兒一樣。
可現在,怎麼突然哭成這樣?
眼淚落在被子上,水漬還沒徹底滲透,影影綽綽,顧箐埋頭看着水印,情緒突然崩潰。
她在哭什麼?
有什麼好哭的?
爲什麼要哭啊,好煩!
但眼淚就是怎麼止也止不住。
顧錦夏見她不說話,只顧着低頭默默流眼淚,當她是怕做手術,遂抱着她紅着眼眶一遍一遍安慰,“箐兒不怕,沒事的,醫生是你伯父找的,前些年給你爺爺做了手術,醫術很好。媽媽會一直陪着你,不會有事的。”
適當的哭哭還是有用的。
十幾分鍾之後,顧箐聲線哽咽,氣呼呼發狠話:“媽,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我這輩子都不談戀愛了,也不結婚。”
顧錦夏哭笑不得。
合着不是因爲怕手術哭的。
“就因爲蘇幕那麼個玩意兒,放棄整個森林可不值得。”
顧箐嘟囔,“他算個毛線,不是因爲他。”
“哦?”
顧錦夏詫異,“那是因爲誰?”
“沒誰!”顧箐扯過被子將自己矇住閉眼裝死。
這時候正好顧箐伯父打電話來了,顧錦夏搖搖頭走出了病房。
等她一個電話打完回來,發現博衍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病房。
她家剛剛還哭哭啼啼的閨女兒正眉開眼笑指使着人家把花插進花瓶裏。
那不值錢的樣子讓顧錦夏心思微動,留了個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