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斬龍 >第45章 045 倒立踩單車
    “求求你們讓我守島啊,我出生就在那座島上,我三歲就可以憋氣一分鐘,我很會守島的……”

    “爸爸媽媽說,這座島很重要,將來一定會變成大陸地,只要我們何家人還在,就要一直守下去。這座島,求求你們讓我守島啊……”

    我閉上眼睛,痛得無法呼吸,過來好久才緩過來。

    “你……去……注意安全。有什麼事,就打這個號碼。”

    少女哦了聲:“那工資……”

    我大聲說:“把你媽媽卡號報給我,明天下午三點……”

    放下紅色電話,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腦袋一片空白。

    我不認識這個叫何欣的少女,也不認識他們的父母,但我認識一種精神。

    方州的精神!

    隔天交接班,揹着監控,給戈立說了這事。

    戈立非常淡定,彷彿這種事已經聽得太多,以至於已經麻木。

    方州不僅有守島人,更有守山人,守庫人,守林人,守夜人,守陵人,還有我不知道的其他人。

    我最擔心的少女上班問題,戈立卻是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讓鬆了口大氣。

    接班頂班制度,在方州,本就是不成文的習俗。

    隨後我又問起工資的事。

    戈立卻是一言不發。

    在我追問下,戈立不耐煩說了一個字!

    “熬!”

    從二進院出來,推上單車飛快跑出大門,找了家最近的銀行,給何欣母親卡上轉了兩千塊錢。

    臨到櫃員要打款之際,我叫停了他,又塞了一千塊進去。

    那櫃員很是不高興,甩給我好幾個白眼,罵罵咧咧辦完業務,直接讓憑據扔出來。

    如今我的手裏只剩下幾塊錢,但我不後悔。

    這點錢對於我來說,完全不算什麼。

    但對於何欣來說,這些錢,就代表了火種,代表了傳承,代表了希望!

    短短十天時間,我初步瞭解了方州,潛移默化不自覺的,也在不自主的融入方州。

    只是這一點,連我自己都沒發覺。

    大假過後,燕都並沒有像其他旅遊城市只剩下一地雞毛,反而從一個青澀稚嫩的新媳婦一夜蛻變,成長爲一個風情萬種的美少婦。

    香山的紅葉染紅了半個霜林,長堤的梧桐開始飄灑下黃葉,頤和園的銀杏一年一度的金黃飄飛也如約而至。

    終於不再戰備執勤,生活步入正軌。

    在禿老亮仇恨拉滿欲說還休的幽怨目光里昂首走進方州庫房,又在他不屑警惕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自打禿老亮被我泄露天機收拾過後,老傢伙對我就有了一種莫名的畏懼。

    雖然再恨我,但只敢流於表面。

    日常玩笑照舊罵我麻桿兒臭小子,但不再觸及我的底線!

    方州庫房裏的辦公桌椅跟我年紀差不離,又笨又重,怪不得馬忠超沒打庫房的主意。

    這些柴火料,就連收破爛的都嫌棄。

    保險櫃沒找着,也就兩個沉重的大鐵櫃子勉強湊合能用。

    唯一在庫房裏找到的一件好東西,是一個上世紀三十年代的老掛鐘。

    老掛鐘藏得很藏得很深,被我扒拉出來的時候,防賊般盯着我的禿老亮着實喫驚。

    拎出老掛鐘擺在倒座房外,拭去厚厚的灰塵,黃燦燦的鐘擺泛起最燦爛的金黃,刺瞎了禿老亮的半隻獨眼。

    這東西……

    很不錯!

    眯着眼睛看到掛鐘牌子的那一刻,我都有些意外,在隔壁倉庫裏竟然會藏着這麼件高貨。

    這是來自漢斯國赫姆勒家族的鍍金掛鐘,整體像一個小屋,材質用當時最好的歐羅巴黑胡桃,錶盤鐘擺,裝飾品,指針,全部鍍金。

    擱在民國那會絕對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徵。

    禿老亮看着擦乾淨的掛鐘,嘴裏又搞起了單口相聲。

    “這鐘都比我年歲大了,裏邊兒早就鏽成鐵渣了。擱你辦公室當個擺設得了。”

    隨後我就用實際行動扇了他一巴掌。

    當着禿老亮的面拆開掛鐘,裏面透出來的閃亮的銅黃讓禿老亮瞬間閉嘴。

    不久之後,禿老亮見我搗鼓半響沒動靜,又開始皮癢嘴碎。

    “得了您吶。這玩意兒不知道壞了多少年了。你就甭瞎折騰了。”

    然後,我用了兩分鐘,又給了他一耳光。

    取下鐘擺,一陣亂戳亂扣,掛鐘指針神奇轉動起來。

    當即禿老亮就羞得別過頭。

    沒過半分鐘,指針停轉,禿老亮一下子來了精神,大聲嚷嚷。

    “鐵定發條壞了。這發條可不好弄。原先海爺我家裏就有一個,找了不少人都修不好。”

    “你也甭費勁了。我敢打賭,這玩意兒要是有人修得好,我倒立踩單車回家。”

    接下來,禿老亮就見證了個奇蹟。

    當着他面,拆掉錶盤摘掉指針,翻面摳出機芯。

    最先摁着棘輪,轉動鉤子,逮着發條鑰匙一圈一圈將發條鏈子慢慢放了出來。

    擰下壓板螺絲,腦袋轉向一邊都不看機芯,轉眼間地上就多了一堆散碎的齒輪。

    不急不慢清洗完齒輪,拿着鑷子快速復位。上壓板,上指針,上鐘擺。擰動發條。

    悅耳的哐當報時聲響起,禿老亮呆呆杵在原地,黃豆大的眼珠子發泡脹大,兩隻手扣着鋥光瓦亮的腦袋,整個人都瘋了。

    “噯我說,你那玩意兒修是修好了。準時不?”

    我頭也不回指了指半空,禿老亮順眼望去,只看見監控對着自己。

    “這小子幾個意思?”

    摳着腦袋琢磨半響,禿老亮突然猛拍大腿:“臭小子。叫我倒立踩單車回家吶。”

    “又他媽被坑了。”

    “我勒個了個去!”

    折騰半上午,空蕩蕩的辦公室添置了不少舊傢什,加上老掛鐘,總算是有了點辦公室的樣子。

    高碎二開口感正好,禿老亮剛剛扔進來的報紙也被我翻完。

    擡頭看了看,不過才十點五十,離下班時間還早,我打開揹包,取出那塊爛羅盤。

    這東西有點邪門。連續好幾次要拆他,都被打斷耽擱。

    今天,可以試一試。

    新鮮的報紙剛剛鋪在桌上,拿起鑷子的那一秒,一通笑聲再次打斷我的行動。

    “這邊請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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