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着二八大槓往前走的三分鐘後，我的腦海中已經過了近二十件超過利潤的器物。
但，最後都被我否定。
因爲這些器物所屬的攤位周圍，毫無例外的都站滿了人。
其中有一半以上的買主都是來自今晚的參賽者。
我相中的那些個物品都是普通貨色，我能認出來，參賽者們也能認出來。
他們中，有的已經跟攤主打了半小時的遊擊，有的已經開始下手。
無論在任何年代任何時空，撿漏大戰都是最考驗買主的心智與神經。期間與賣主的鬥智鬥勇更是驚心動魄。
但凡是任意環節出了岔子露了馬腳，所有一切，功虧一簣。
平日裏的撿漏那都是個漫長的拉鋸戰，現在特殊時期的撿漏，難度更要翻上五倍，甚至五百倍。
八分鐘後，我已經差不多將整個鬼市走完。
今天就是冬至，燕都凌晨的氣溫沒多人受得了。
尤其是在這最空曠的潘家園大場壩上，還吹着蕭寒瑟瑟的刺骨北風。
在這八分鐘時間內，我看到至少有二十個參賽者成功撿漏，成功拿下心儀物品，在兩個貼身文宣的跟拍錄像下轉頭出門，去往大柳樹。
這時候的潘家園鬼市上，有撿漏價值的物品基本都被提前趕到的參賽者們全部清空。
完成撿漏任務的參賽者們暗地慶幸下手及時，那些個猶豫不決的參賽者則站在北風飄飄的空地上心裏叫罵着媽賣批。
還有的參賽者則反其道行之，蹲守在夜市周圍，等着新的賣主到來。
每每有新的賣主過來，便自有好幾十個參賽者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還沒等賣主鋪貨就將攤子圍着嚴嚴實實水泄不通。
那麼多人包圍上來的架勢，直把攤主嚇得神魂顛倒不明所以。
等到攤主戰戰兢兢鋪開攤子，取出貨物的那一刻，所有人蔘賽者根本不給攤主任何反應時間直接上手開拿。
手速快的佔了先機，手速慢的急得五內俱焚瞄向攤主揹包旅行箱，毫無節操素質直接動手！
那幅場面就像是末世大掃貨一般無二。
這他媽哪是撿漏，這他媽簡直就是搶東西！
還有更搞笑的，有的參賽者見到我推着單車過來，一下子就攔住我，亟不可待低聲詢問我有什麼貨？
腦袋藏在羽絨帽中的我直接撞開這個憨逼，走到鬼市攤位最盡頭。
這裏的攤位不過兩三個，攤主沒有攜帶專用的照明燈。
這樣的攤主要嘛是剛入行的新手，要嘛就是趁着週末空閒出來賺點零花錢的半吊子藏友。
即便是這樣，這三個攤位前的人也不少。
冬季潘家園鬼市出攤的攤主並不多，今晚大場壩上攏共也就是百來十個攤位。
但是，總部參與撿漏大戰的選手人數卻是高達五百之衆。
每一個人再配上兩個跟拍文宣，那就是一千五百人。
這還不算喜歡趟鬼市的燕都老鳥。
這樣的配比得出來的就一個結果。
僧多粥少，無漏可撿！
下一秒，我在最後一個也是人員聚集最多的攤位停下，透過人縫側目凝望。
攤主是個中年人，攤位上琳琅滿目一大堆的雜貨。
最吸睛的，當屬攤主手裏攥着的一盒人蔘。
那人蔘主參長度也不過十來公分，但她的參須最長一根竟然達到了驚人的一尺出頭。
而且，她的十幾根參鬚根根老勁，完美無瑕。
橫紋自上而下圈圈獨立又互不相連。
中間的鐵線紋中還有些許黑色的泥土，尤爲刺眼。
不用說，這是最地道最正宗的長白山老山參。
無瑕無疵，採參過程中沒有傷到任何根莖。
年份，至少二十五年。
這種老山參，可遇不可求！
守候在攤主周圍的大白菜，老秀才，劉禹希三個人靠得最近，一直在和攤主拉手談價。
我只是瞟了一眼老山參便自扭頭過去。
只看攤主那鎮定如斯的眼神就能知道，沒有人能撿得了他的漏。
這種等級的老山參，就算把在場所有人的撿漏金湊一塊都不一定拿下。
徒勞無功的等候，白費心機的墨跡！
回頭過來的那一刻，我突然發現，我已經看完了整個潘家園的鬼市。
結果就一個。
一無所有，一無所獲！
這就是來晚了的下場！
他媽個蛋！
喫屎都沒趕上熱乎的！
逛完整個潘家園，我沒看見凱子李和三個外卡選手，更沒看見黃昇陽一幫種子選手，這說明，他們已經在潘家園成功撿漏，早去了大柳樹。
大柳樹的鬼市，那是他們的終極戰場。
而我，還在第一戰場尋摸他們搜刮剩下的垃圾！
喫屎都趕不上熱乎的，這句老話真沒說錯。
望着熱鬧非凡的鬼市，我只感覺天地間只剩下我一個人。
此時此刻我的唯一想法，就是把賽委會那羣孤兒狗寸磔加油炸！
至於老卑鄙，我更是要把他挫骨揚灰都不解心頭之恨。
現在是凌晨一點二十五分，騎車到大柳樹最快也要四十分鐘。
以我對大柳樹的瞭解，這個時間段過去，攤主已經應到盡到，有什麼樣的好貨，早就被賽摩狗們清掃乾淨。
即便有好貨，那都是大開門的高貨尖貨。根本撿不了漏。
現在過去，毫無意義！
心神疲憊的我身處繁華如斯的鬼市，眼睛裏卻只看到一片空蕩蕩的地獄。
從參加綜合比武以來，第一次，我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助。
還有難以維繫的堅持的信心與信念。
這一刻，我想到了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