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個俘虜清一色的都沒戴墨鏡和紗巾,這些戰利品都被盜獵者們堂而皇之戴在自己的臉上身上。
看到這些人,我心裏也生出了疑問。
這些盜獵者和俘虜,他們的車去了哪?
在可可西里,沒有車,就意味着死路一條。
這麼多人,卻只有一臺皮卡,這說不過去。
應該是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下一秒,我的目光鎖定在最後一個俘虜身上。
這個俘虜穿着打扮和本地人無二,看上去應該是嚮導。
遠處可可西里雪山茫茫,近處黃沙蕩蕩。
那嚮導雙手被綁着,繩子牽在一個盜獵者手中,腳步踉蹌好幾次摔倒在地,又被盜獵者強行拖拽往前。
嚮導看起來差不多已是強弩之末,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死掉。
他左臂上似乎還戴着個紅袖章,早已看不到本來顏色。
看樣子,嚮導應是是可可西里保護區的工作人員。
或許是忌憚若向導的身份,盜獵者並沒有對嚮導施暴,若是其他平民或是同行,估計嚮導早就被這幫盜獵者遺棄荒野,自生自滅。
在可可西里,多帶一個人就多一分累贅。
哪怕是同夥,同樣這麼處理。
“三叔。三叔。你回來了。”
眼看着一撥盜獵者們靠近,中年人飛一般迎上來,又是點菸又是點火,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其中兩個俘虜,精光四射,極爲猥瑣。
“洋妞嘿……”
嘴裏興奮吼着,中年人就跟打了雞血那般去拉兩個洋妞,隔着老遠都能聽到中年人喘着的粗氣。
兩個洋妞被中年人抱着,卻是沒哭,只是極力閃避苦苦哀求。
看得出來,兩個洋妞害怕到了極點。
“滾你媽個逼。”
一個鬍子拉渣的大漢一巴掌打掉中年人帽子,操着西海特有的口音痛罵:“回去搞你婆娘克。”
惡狠狠將中年人搡開,穿着長款戰利品羽絨服的大漢兇暴轉頭過來,卻是一眼就看見了我。
那瞬間大漢不禁愣了愣,即刻回身揪着中年人兇暴叱問。
“搞沙金的。藏人。”
啪的下,響亮耳光起來,中年人嘴角飆血,貧瘠的黑臉迅速腫脹。
“木泰,老子給你說過多少次,叫你看好家。你個狗雜種……”
兇暴大漢一把揪着木泰咬牙切齒爆罵:“你他媽想我們都死嗎?”
“三叔,這個人剛纔……”
木泰滿堆微笑,湊到兇暴大漢跟前,背對着我不停比劃:“金子,金子,好多金子……”
“還有還有,這個逼有刀。好刀。都嵌了寶石……”
“比阿公那把刀都…刀都……”
“他沒槍,我都看清楚了,只要把他幹掉……”
我又處在順風口,木泰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真真切切。
兇暴大漢聞言大動,慢慢昂首直勾勾盯着我,黑黑的墨鏡中,倒映出兩輪烈陽,殺氣漫天。
手摁着木泰脖子將其推開,兇暴大漢叼着煙慢步走到河邊,隔着不過七八米的無名小河看着我,咧嘴笑了起來。
“扎西德勒。”
“布窮,你也是來採金的?你叫什麼名字?”
“你的刀,攢勁漂亮得很嘛。給我看看。”
我先回了句扎西德勒,並沒有報自己姓名,而是開門見山直殺主題:“我的獒菲多。不知道久啦你看見沒有?”
兇暴大漢揹着手似乎在打着手勢,皮笑肉不笑迴應我:“我沒看見。你的獒長什麼樣?”
“你洗了多少金子?給我看看。”
收到兇暴大漢手勢招呼,身後多名盜獵者紛紛嚷着要看我的金子,錯落疊層佔據幾個方位,慢慢圍攏到河對岸。
有兩個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則毫不遮掩舉起獵槍對着我。
殺氣在這一瞬間憑空而起,面對對方三支五六半和三支獵槍,我似乎看見了我倒在血泊中被那熟悉的黑無常拖走的畫面。
“今天洗的金不多。”
我從善如流舉起透明塑料盒對着太陽搖晃:“我久啦和布窮還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他們不見我,會來找我。”
一邊說,我俯下身子拾摞傢伙什,篤定沉着不露膽怯。
“布窮。等下。”
兇暴大漢叫住我,黝黑的臉上扯出一抹能讓鬼都嚇哭的笑。
“打個商量。你的212賣給我。我們人多,車只有一臺。要馬上出山。我會感謝你。以後到了西海,你報我楊老三的名字,酒給你管夠。再送你臺250。”
我搖頭回應:“車子不能賣你。我們三兄弟來採金,也只有一臺車。”
兇暴大漢楊老三舉起右手:“布窮。我給你們三兄弟三張皮子。現在皮子值錢得很。拿着皮子出山,今年夠你們用了。”
我板着臉冷冷說:“皮子燙手,我賣不掉。”
“卡里沛。”
嘴裏說出再見,我挪動腳步,轉身向爛吉普靠攏。
“砰!”
雙筒獵槍爆出巨大的槍響,對面一個盜獵者舉着槍衝着天空,冷冷看着我,獰聲說道:“車子給不給?”
我平靜看着對方,又看了看天空上未散的煙霧:“給了你車,我怎麼辦?”
“老子管你那麼多。”
獵槍槍手嘶聲叫着舉槍對着我,一擺手,木泰便自帶着兩個盜獵者下了水,向我步步逼近。
木泰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我腰間的大馬士革刀,滿滿的貪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