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斬龍 >第725章 726 澤天夬卦
    一腳過去,將車輪前正在掙扎的槍手踢暈,撿起五六半拉動槍栓。提着萬斤重的雙腿疾步衝向河邊。

    和大柳樹那夜血拼一樣,沿途過去,每一個受傷的盜獵者,無論是槍手還是兇徒,全都打斷手腳。

    流動的河水比探礦坑中的雪水更要冷,但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涼意。

    邁過小河,我舉起五六半對着兩個老頭,當即兩人就跪了下來。

    “別殺我。別殺我們。”

    “我們只是剮皮子的。家裏還有老母親……”

    “我們是第一次來……”

    任憑兩個花甲老頭怎麼哀嚎狡辯,我都不會相信他們。

    凡是進可可西里來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從面相看,兩個老頭年輕時候肯定也是淘沙金的金農,手上還沾了人命。

    只要我食指摳動,這兩個老頭死了也死了。

    剛我殺了四個槍手,也不在乎多殺兩個。

    殺了,也就殺了。

    我屁事都不會有!

    但我最終還是沒動手。

    冷冷叫了句抱頭跪下,我一瘸一拐連滾帶爬衝到那嚮導跟前,軟軟的跪下去。

    “騰老十!”

    “你他媽醒醒啊!”

    我嘴裏惶急叫着騰老十,顫抖的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掀開騰老十帽子,一下子就呆立當場。

    乍看第一眼,我還以爲這是個藏民!

    眼前,躺在洋妞懷裏的,是一個比我瘦,和我一樣黑,和我一樣醜的傷心的男人。

    鬍子拉渣,雙鬢斑白,渾身臭不可當。

    如果我是第一次見到他,我會判定這個人的命格,非常之差,十三億老百姓,他就屬於倒數三億的那種。

    他的臉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沒洗,雙脣滿是血泡和裂斑,白得嚇人。

    他穿的是一件黑得不見本色的軍大衣,裏邊套了件棉服,棉服內是一件皮襖子,最裏邊是一件又黑又臭的保暖衣。

    褲子是最廉價的棉褲,靴子也是那種軍用品店賣的毛皮靴。

    只是這雙毛皮靴也爛得不成樣。

    看到男人的當口,我鼻子發酸,眼淚又不爭氣的淌出來。

    全身哆嗦,牙關打架,滿臉肌肉抽搐,鼻息粗重,痛不欲生。

    眼前的這個陌生得就算迎面撞過都不會認出來的男人。

    叫,騰老十!

    眼前,這個就算擦肩而過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騰老十……

    確實是我的同學。

    只是,他又和我想象中的騰老十,截然不同!

    我記憶中的騰老十是我們少年班最帥的,比班長,比稻草人,比阿九,比廣基這四大天王都還要帥。

    騰老十不僅帥,身材更是超一流的棒!

    騰老十當年牛逼到什麼地步?

    如果不是因爲他少年班的身份,2000年的奧運會,他都能去參加鐵人三項。

    總教官武志強和副總教官龍望江說過,以騰老十的三項指標,去拿個金牌,手到擒來!

    就是這麼牛逼!

    而眼前的騰老十,卻是已經憔悴得不成樣。

    班長和阿曈都曾經說過,騰老十變化很大,很苦。只是我從未想到過,他會這麼苦。

    &nbbsp;  這麼的苦啊!

    用天差地別形容,都不爲過!

    說人不像人,說鬼不像鬼。

    半人半鬼,半殘半廢!

    要知道,當年的騰老十,去的是天監!

    是嶽薇、班長和我,都沒能進的欽天監!!

    是天監正欽點去的天監!

    也就是在他走了之後,天監正才把班長要了過去!

    若是這個死倔驢沒那麼大的脾氣,現在的他,成就絕不會比班上任何一個同學差。

    權限至少!

    至少也和孤兒貝平級!

    甚至更高!

    可惜這小子……

    這傻逼,天監不待去了總部紅三特密……

    沒一年功夫,就被下放到可可西里。

    而後,這傻逼選擇了果辭去,從此再無音訊,就連班長都找不到他。

    我他媽早就應該想到是他!

    早就應該想到是他啊!

    比升龍島一號颱風更猛烈的狂濤巨浪打在我身體,撞擊我腦海,讓我不自主的抖。

    我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擡起手機械拍打騰老十的臉。

    “老十!”

    “騰老十!”

    “麻花兒騰。醒醒……”

    “我他媽,我他媽是銅獅子。我是銅板。”

    我嘴裏叫着,手中用勁,從最初的拍打到最後的猛抽:“給老子醒過來。”

    “不準死啊。”

    “老子還沒看你,你,你也沒看老子。”

    “不準下線啊。”

    “你他媽可是澤天夬卦啊!”

    “你他媽死了也得先給老子交代一聲啊。”

    “剛都不回老子的話啊。你這個傻逼倔驢子。”

    “老子是銅板板啊!你連老子都忘了嗎?”

    我只感覺我的雙手已經麻木,騰老十的臉已經變腫。

    我跪在騰老十身畔,雙手死命緊緊揪着騰老十衣領,不停的來回拉拽扯動。

    只是,騰老十就這麼躺着,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在被押解過來的時候,騰老十就已奄奄一息命若懸絲。

    回想起先前騰老十被壓過來的那一幕,我涌起無盡後悔,想哭又哭不出來。

    人生痛苦,莫過於剛剛見面,卻連一句話都沒說便自天人兩隔。

    最痛的是,我連騰老十都認不出來!

    我——

    連我——

    從開襠褲一起長到大的同學——

    都認不來!!!

    我眼睛紅透,也急了,咬着牙,舉起拳頭要砸騰老十胸口。

    忽然,一雙手拽住我胳膊,流利的攪屎棍語響起:“別打他胸口。他得了肺水腫。”

    “急性!非常危險!需要馬上救治!”

    “你有什麼法子嗎?”

    “銅獅子……先生。”

    我本能擡頭。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張白得賽雪的如同精靈般精緻毫無瑕疵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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