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師!”
“到!”
“你認爲。鼎是四隻腳還是三隻腳的穩?”
這話出來,半隻腳都踏進鬼門關的特老一悶哼出聲,一隻手攥着我腿,用盡全力死命的掐!
已經端起孟婆湯的天監正眼皮抽搐眼角抽動,右腳像是發報機般瘋踩我的皮鞋!
而王晙芃眼睛都直了,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我縮緊眉頭,沒有任何猶豫和拖延靜靜說:“無論是三星在天還是綱紀四方,無論是三足鼎立還是四海波靜,無論是三陽開泰還是四時之氣……”
“都穩!”
這話再出來,王晙芃的鋼筆掉在了地上。
特老一再也繃不住發出劇烈的咳嗽,直把血沫子都咳了出來。
旁邊的天監正,則徹底放棄了治療沒了言語。
這一刻,就連兩旁的兩個記錄員也忍不住擡起頭來看着我好幾眼才默默垂下頭去。
忒!
一聲槍聲響起,現場衆人盡皆駭然炸毛!
“給我也來一根菸!”
“老總,您今天的煙數已經上限了。”
“沒得事,明天少抽一根!”
“那您抽雪茄吧。”
“要得!”
“我也要!”
“雪茄不傷肺。我也來一杆。”
伴着巴蜀、粵語和贛語相繼響起,沉寂的屏風後也熱鬧了起來。
忒!
忒!
又是連續兩聲火機聲傳出,三縷青煙渺渺冒起,悠悠然飄蕩在會議室上空,凝聚成一把陸壓的斬仙飛刀,眼睛死死鎖定我,似乎下一秒就要我人頭落地,神形俱滅。
那邊一片祥和,我們這一邊,卻是安靜如斯,更是噤若寒蟬!
王晙芃看我的眼神又不對勁了!
有嘆息,有失望,有恨鐵不成鋼,更有幹掉我的強烈衝動!
站着的姚恩煜手有些冷。
坐着的特老一死命揪着胸口不讓自己咳出來。
所有的陳述業已全部結束,一切塵埃落定。
特老一天監正就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徒,默默等候自己的命運!
我不是弱智,也不是白癡,自然聽得懂隔壁五甲巨擘的話。
他們給了我兩次機會!
第一次我沒有珍惜,他們又給了我第二次機會。
只是第二次,我依然沒有珍惜!
但凡是兩次機會我隨便抓住一次,那我提交的大窩凼不定就有轉機!
在旁邊三巨佬的眼裏,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逼!
這一回,我是徹底的把三位曾經爲我站臺的恩人巨佬得罪死。
從今往後,再他媽別想他們幫我任何的忙!
我,對不起他們!
但我,不能昧着良心說話!
科學講究的嚴謹再嚴謹最嚴謹,天眼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世紀大工程,我必須實話實說。
就對面五甲面五甲的詢問,我,自認爲,我沒說錯!
“到!”
這當口,蒼勁老音再次傳來:“你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害怕你的三足鼎打不過四角峯?”
“報告。四角峯是國際合作,大窩凼是國內自主。誰贏誰輸都無所謂!”
話剛落音,陌生的贛語聲音接踵而至:“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在乎輸贏?”
“報告。我在乎。但我在乎沒用!”
我的淡薄和淡漠迴應出來,隔壁的聲音悠然而止,又復冷肅響起:“還有沒有要說的?”
“報告。沒有。”
“出去!”
“是!”
我平靜迴應。
答辯結束,一切塵埃落定!
就在我推着特老一要出門的當口,隔壁傳出聲來。
“老成世故。缺乏衝勁。差評。”
“城府太深。隨波逐流。不堪大用。”
“少年老暮。一潭死水。謹慎過度。畏手畏腳。非良將之選。”
“玉不琢,不成器。還需要歷練。”
“我不喜歡他。想當年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哪管他什麼天王老子。該打就打該殺就殺。打出自己的天地,殺出個朗朗乾坤!”
“都說他是頭獅子,我覺得後面要加個狗字。”
“苟安一隅的狗!”
“不對。是苟容曲從的狗!”
這些清清楚楚的話如在耳畔,所有人聽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所有人,全都瘋了!
王晙芃直愣愣看着我,眼珠子都定住了。
特老一也神奇般的不咳嗽了!
氣得抓狂的天監正也在這一刻安靜了!
我眼皮下垂,漠然前行。
暮地間,突然,那巴蜀天甲聲音傳出,如一枚長纓導彈轟爆全場:“童師。說出你把天眼安在大窩凼的理由!”
已經一隻腳邁出門外的我定住腳步,挺直身子後傳,擡臂敬禮朗聲迴應。
“都溪林場。空中怪車。”
“給予對方警告!”
依舊是那殺氣撲面的板寸頭,依舊是那條窄窄的長廊。
當房門徹底關閉,走上長廊的那一刻,我這才發現,我的背心早已溼透,就連皮鞋都有些粘腳。
中央空調送來的涼風讓我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顫。
轉過長廊,會議室已然近在咫尺。
一路過來,我和特老一天監正沒有任何交流,只是默默的跟在那播音員祕書身後,一直走到門口。
播音員祕書逼格很高,就站在門口巍然不動。
答辯室的大門如同通往六道輪迴的地獄之門,而眼前會議室的大門則像是隔斷生死的陰陽鬼門。
這一瞬間,無數畫面在我腦海中翻滾。
天監正杵在大門外,沉默數秒,漠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寒着臉右手重重發力。
陰陽鬼門應聲而開!
剎那間,唰唰唰無數道各色目光電射而來!
緊接着,無數人齊齊起身從四面八方疾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