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念頭。
“一千萬?”
本能的,木然的,搖搖欲墜的我嘴裏又詢問出口。
“記下來!”
“給他記下來!”
龍起雷現出難得難有的激動,左手不停比劃。
當這筆錢被龍起雷證實的時候,我心裏升起一個人的影子!
禿老亮!
陳東海!
這事,絕對跟禿老亮這個叛徒脫不了關係!
開啓三進院四進院這麼大的行動,他竟然沒有在場。電話打不通,信息也不回。
一瞬間的霎那,我心頭涌起無限悲涼和後悔,胸口劇痛,眼前金星亂竄。
我認錯人了。
我他媽認錯禿老亮這個老雜種了。
這隻老豬狗,不僅坑我的錢,還是他媽大叛徒!
我他媽被禿老亮陷害慘了!
這回,三清道祖如來佛祖都救不了我。
可笑的是這一年多來,我他媽還把他當成最好的幫手!!!
但凡他所求,我無不應允!
我他媽太相信人了!
從柒妍對我示警的那一天我就該做預防留後手,我都想着再給禿老亮機會,從未想過要搞他。
結果,卻是被反噬。
這一次,這一回,我是徹底完了。
家屬區一千萬,鑑定中心三千八百八十萬,方州農場四百三十萬,四合院一千零六十萬。
攏共六千三百七十萬贓款,足夠我死十次。
最可笑的是……
這些錢都是我自己掏的!
自己掏錢挖坑埋自己!
天下最大的諷刺!
天下最大的悲劇!
我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呆呆的坐着,腦袋仰望雪白的天花板,黯然閉上雙眼。
這一刻,我的心理防線被徹底摧毀,道心盡喪,信仰崩塌。
我再不在乎督監拿着DV對我的特寫,再不在乎龍起雷的猙獰,再不在乎龍光耀的幸災樂禍大仇得報的冷笑,再不理會抱着手漠然不動的王晙芃……
更不在乎身畔郭洪的錯愕和震怖。
在絕對事實面前,我根本找不到反駁的任何由頭。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反駁自證清白!
白紙黑字,鐵證如山!
再加上審我的人還是龍家人。
我已經預想到了我的結局!
要嘛一支注射器,要嘛一顆7.62毫米的子彈!
“童師。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左手哆嗦着,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摸出白彥軍送給我的煙,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抖索點上,艱難塞進嘴裏。
“老子不認!”
“不是老子乾的!”
審訊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作爲老鼠,要嘛死扛到底,要嘛全盤交代。
我,選擇我,選擇死扛到底!
哪怕拉我去打靶,綁我去注射,我也選擇不認罪!
就這麼簡單!
“知道你不會認罪。”
“我和你,有的是時間。咱們慢慢玩兒。”
說到此處,龍起雷重重一揮手,獰聲尖叫:“空調!”
“等下。”
郭洪沉聲叱喝出口:“我不信我小師弟會假公濟私中飽私囊!”
龍起雷反手指着郭洪,冷笑說:“白紙黑字,鐵案如山,郭總還想要給你小師弟開罪,還是要拿權限壓我?”
“還是要拿你們夏家壓我?”
“還是郭總想要掩蓋什麼事實真相?”
郭洪的臉刷的下就變了顏色,虎目圓瞪,正氣狂飆:“如果我小師弟真幹了這些事,我郭洪,我夏家,絕不會保人。”
“我小師弟……”
說到此處,郭洪加重語氣:“認知本事爐火純青,撿漏本事登峯造極。錢,對於他來說,糞土塵芥。”
“他要搞錢,易如反掌。”
“我不信,他會看上方州這點破家當爛底子。”
“單是我知道的,我小師弟手裏攢着的古董隨便丟一件出去,閉着眼睛都是八位數。”
龍起雷陰測測笑着,尖酸刻薄反問:“郭總說的都對。不過你忘記了,方州這些爛底子破家當,都是白女票價格。”
郭洪臉色再變。
龍起雷聲音變異拖長語調:“這些破家當爛底子轉手出去就是十倍二十倍的利潤。”
“我比較同意郭總的看法。你小師弟的撿漏本事確實登峯造極。”
“這一單,真是撿得一手的好大漏。”
郭洪眼角重重抽動,呼吸急促,胸口更是起伏不定,憋得極爲難受。
龍起雷斜眼盯着郭洪,冷漠冷哼,緩緩舉起右手:“空調……”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威赫漫天的聲音乍然響起。
“我不信,童師會貪污!”
龍起雷身子一震,站定原地,慢慢轉動腦袋望向陪審席,殺氣滿面冷冷說:“王晙芃,王老總。”
“你也想保童師。”
王晙芃抱着手板着臉冷冷說:“沒錯。”
龍起雷驀然大震。縮緊的眼瞳中爆出萬點星火,兩隻腳就跟打了雞血般顫抖不停。
揹着的雙手瘋狂激昂的朝着自己的手下打出手語,叫人記錄王晙芃的一言一行。
王晙芃卻是裝作沒看見肅聲說:“我認爲這事有蹊蹺。我要求成立聯合調查組,徹查此案。”
“在聯合調查組沒查明事實真相之前,我要求,由專人看管童師。”
王晙芃冠冕堂皇的話叫沒抓住王晙芃漏眼的龍起雷相當不爽:“嗬!王老總的要求很高嘛。就是不知道王老總有沒有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
王晙芃完全不理會這話,目光沉穆身若華山絕壁音若獅虎:“我之所以要保童師,是因爲,我知道一件事。”
“曾經……”
“我把方州所有最值錢的資產擺在童師面前,只要他點個頭,這些資產就能寫上他童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