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烽扯下方格巾,雙手高舉,順帶給我打出手語。
我二話不說將AK藏在身後,用力扔到路旁,站定原地舉高雙手。
對面傳來嘰哩哇啦的警告怒罵,成烽就好好的呆呆傻傻的站着,不做任何迴應。
我心頭急得不行!
對方在叫成烽脫衣服,檢查有沒有炸彈背心。
成烽越是不說話,對方越是吼得焦急。
就在對方失去耐心的前一秒,我高聲叫喚:“Dont,shoot!Safe!”
“We.safe,Safe!”
啪!
迴應我的是一顆流彈,打在我肩上扛着的羊肉上。
“趴!”
嘴裏嘶聲叫出趴字,我即刻裝作驚嚇過度,扔掉羊肉趴在地上,語無倫次吐出蹩腳的攪屎棍語。
砰砰砰……
M16獨特槍聲猶如鬼嘯不斷在耳畔炸開。
我和成烽周圍掀起一蓬又一蓬的塵土。
最近的那顆子彈距離我的腦袋不足一尺,掀起的碎石片打在我的耳朵上,頓時見血。
一下子的,我就只感覺我脖子以下處於烈火寒冰交織的地獄。
這纔是真正的吐火羅!
最殘酷最血腥最沒有人性的人間地獄,帝國墳場。
子彈聲還在心尖狂嘯,悍馬車周圍卻傳來戲謔尖厲神經病般的嘲笑和心情舒爽的尖叫。
我和成烽被這羣醜國佬戲耍慘了!
他們本可以打死我們,但他們卻沒這麼做,而是用他們最獨特的方式發泄他們對生命的漠視和不屑。
但我什麼做不了,只能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嘴裏瘋狂叫着喊着嚎着。
接到我指示的成烽同樣也是如此。
我絲毫不懷疑以成烽的本事,只需要十秒就能解決掉兩臺悍馬車上的所有人。
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救人。
約莫過了三四分鐘,槍聲停止,四個醜國佬拎着M16過來,兩把槍抵着我和成烽腦袋,另外兩人對我們進行搜身完畢確認安全之後才放了我們。
對於我們沒有證件,對方徑自毫不在乎根本沒多問。
整個盤問過程都由我一個應對醜國佬,成烽則站在旁邊牽着羊子,儼然一副被嚇着的樣子。
“GO!PigBitch!”
某個醜國佬毫不客氣踢了我一腳,衝着自己同伴哇哇大叫,M16卻是一秒不離我的背後。
等到走出二十米外,我只感覺我的全身已經溼透。
剛剛喘了口大氣,暮地間,我的神魂再次炸裂!
在路的旁邊,十幾枚長達半米的榴彈炮呈八卦狀綁在一起。
在這十數枚的榴彈炮正中纏着密密麻麻黑白紅藍黃五色導線,最中間,還以籃球大小的一坨TNT炸藥。
只是不經意的隨眼的一瞄,我就被駭得脊椎冰冷,呼出來的氣都是涼的。
方圓五百米內都沒活物!
爆炸中心連細菌都得死!
忽然,我眼角爆抽。
成烽竟然呆呆看着這些榴彈炮和正在拆彈的醜國人忘了前進。
我立馬上前狠狠給了成烽一下,拽着他走。
“你他媽想死?”
成烽默默趕着吐火羅特有的黑山羊,嘴裏冒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話:“我……”
我愣了愣沉聲叫道:“你說什麼?”
成烽回頭看着我,眼瞳中流出一抹難以言述的悸動:“我喜歡這!”
頓時間,天崩地裂,天雷滾滾!
接下來的路程都是有驚無險,天快黑的時候抵達村莊。
好消息是,這個村莊非常安全!
壞消息是,這個村莊沒人!
沒錯。
這個村莊被屠村了。
就在幾天前。
現在整個村莊還聞得到很濃的血腥味,矮矮的蘋果樹和松子樹枝椏上還能撿到殘頭斷臂。
夜幕拉起的時候,寒冷侵襲沙漠,成爲整個世界的主題。
黑鷹直升機的轟鳴響徹了異國他鄉的長空,不時的,還有一束束的火流星劃破黑幕,伴着一團團火焰的升騰,向過年偷放的煙火,格外的絢爛。
此生從未經歷戰火的我裹緊了小小的毯子,捲縮在角落,哪怕是心裏早已麻木,但每一聲轟炸的爆響都會叫我忍不住的抽搐。
腦海中還回蕩着白天被突擊步槍指着腦袋的往昔,更叫我心悸。
帝國墳場,人間煉獄,名不虛傳。
旁邊的成烽完全不在乎這些炮火,躺在地上翹着二郎腿,大口大口的嚼着噴香的羊肉。
這個少年班的總教頭,有點變態。
他睡的那張毯子是在亂葬墳旁邊撿的,上面還有骨頭碎渣。
煮羊湯的鍋從廢墟里掏出來的時候還裝着頭皮。
水裏邊,也有血。
這些,成烽完全不在意。
這些炊具煮的羊湯我自然不會喝,我喫的烤羊腿。
就在我啃羊腿正酣的時候,成烽冷不丁的告訴我說,烤羊腿的調料是他從死人堆裏刨出來的。
當即我就吐了。
斜眼冷冷瞪了大口喝湯的成烽一眼,我將收音機捂緊耳朵,嘴裏不停跟着收音機裏的廣播學習吐火羅語。
這個收音機也是從一隻斷手裏拽出來的。
那隻斷手,很細。
她的主人應該不超過六歲。
應該還是個小女孩。
這是我主動拿的!
到現在,我都有很深的負罪感。
直到收音機沒了電,我依舊望着收音機發呆。
那年,神州剛剛步入互聯網時代,曾經有這麼一個人,單憑一個收音機就黑進了互聯網,搞廢了多家大型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