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漁船飛速衝上堤岸,船上幾個盜獵者連船顧不上便自撒丫子四下狂逃。
這當口,堤岸兩邊同時冒出好幾臺巡邏車截住盜獵者去路。
雞飛狗跳中,盜獵者紛紛束手就擒。
人贓並獲,盜獵者被抓着現場指認,很快就在電視臺攝像機嚴密監視下帶上車,轟轟隆隆拉走。
這波抓現行的反盜獵打擊很是叫旁邊人喫驚不小。
也就在巡邏車走了半鐘頭之後,旁邊電三輪賣鹹鴨蛋的老頭抖抖索索摸出手機,對着電話那頭嘰哩哇啦亂叫一通。
老頭說的是本地方言,又快又澀,很難聽懂。
方言傳進我耳朵裏,我不禁咦了聲。
這個老頭,竟然是把風人。
剛纔那波盜獵者,竟然是個局?
把風老頭電話打完,我便自走到電三輪跟前管老頭買鹹鴨蛋,順便再和老頭套近乎。
這老頭,確實有問題!
別人賣鹹鴨蛋生怕賣不掉,他卻是隻賣給我五個。
就在我坐在老頭旁邊啃着鹹鴨蛋的時候,一羣神色匆忙的男子就從東南邊水域開過來上岸轉進蘆葦蕩。
好傢伙!
現在的盜獵者都會用三十六計了。
剛纔那波盜獵者竟然是投石問路,故意給電視臺和當地特勤送人頭。
同一個彈坑絕不會落兩發炮彈。
先前那幾個盜獵者偷的不過只是野鴨蛋和幾隻野鴨,最多也就罰款加拘留。
本地特勤絕不會料到,竟然還有一波盜獵者。
野鴨子、大閘蟹、龍虯沼蝦並稱高郵湖三絕。尤其是純天然的野鴨子,一隻就得好幾百。
不過七百平方公里的高郵湖,神州仙鶴和白天鵝纔是極品!
這波盜獵者,是爲了神州仙鶴還是白天鵝來的?
對方一羣人乍見我就坐在把風老頭旁邊,立刻停下腳步裝作若無其事各自散開。
隨眼一掃對方容貌,我暗裏驚咦卻又不露聲色。
這波人,竟然不是盜獵者。
而是。
盜墓賊!
今天這個日子……
只有七到九點兩個小時纔是最佳時機。
又過了十來分鐘,一艘快艇抵岸,我的身邊多了個樸實無華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手裏拿着魚簍,裏面裝滿了活蹦亂跳的小龍蝦。
先是和把風老頭聊了會家常,把風老頭就把話題轉移到剛纔先前被抓的偷獵者身上。
冷不丁的,我插句叫道:“你們能搞到野鴨子?弄兩隻我嚐嚐鮮?”
中年漢子漠然看了我一眼不說話,把風老頭卻是甩着五檔電風扇打死說沒有,我可不想坐牢之類的推脫話。
我立刻摸出煙遞過去加深交流,就是賴着不走,故意拖時間。
但我依舊待在原地,默默架起長筒相機,準備等待日出拍攝仙鶴天鵝。
把風老頭把我恨了又恨卻又無計可施。
下一秒,中年漢子主動開口:“老闆你真想要野鴨子?”
中年漢子一看就是飽經生活百苦折磨的老實人,說話聲音中氣嚴重不足,臉上除去兩邊的臉頰之外,其他各個地方連同眼皮都刻滿風霜。
他的眼睛也很有特點。
一隻三角,一隻弔喪。
這種面相的人,很苦!
錢不缺,缺福報!
但都是自己做的!
陰德傷得太多。
眉心正中印堂黑氣還沒完全散去,證明這個人最近有至親逝世。
還不止一個!
“能搞到?”
“你真想要?”
和我說話的時候,中年漢子就一直看着我眼睛,眼色配上臉色,叫人大白天都覺得陰氣沉沉,像是在交代遺言那般。
我遞給中年漢子一支極品黃山:“搞得到白天鵝更好。”
“神州仙鶴能搞到,我出大價錢。”
身畔把風老頭眼珠子都快嚇凸爆:“仙鶴你也敢喫?”
“有就搞。沒有白天鵝也湊合。”
“野鴨子……”
忽然,中年漢子沙啞開口:“野鴨子你準備燒來喫?”
“不!”
我側目瞥着中年漢子,操着最流利的燕都本地口音:“燉蟲草。”
說着,我就將蟲草摸了出來塞進嘴裏。
那根長度超過十釐米的蟲草讓中年漢子眼神一動:“那麼好的蟲草應該燉仙鶴纔好喫。”
“不!”
“仙鶴得和肉蓯蓉一起燉。大補。”
中年漢子眼睛深處閃過一抹異色,精厲視線直刺我眼睛:“老闆真的要,先給五千訂金。我們給你抓。”
這個訂金我可不能給。
給了就穿幫!
“給你五百。抓不到白鶴,野鴨子也行。”
中年漢子眨眨眼皮,猶豫數秒最終接過錢,叫了一句話:“我叔陪你。”
說完,中年漢子義無反顧跳上一艘報廢的破漁船,嗚噠噠開進蘆葦蕩。
這當口,把風老頭再也忍不住衝出數米顫聲叫道:“海洋。小心。最後一次機會。”
中年漢子回首默默點頭,突然從包裏抽出一件器物上。
那瞬間的陽光打在器物上,泛起的光映紅我的眼睛,在我心尖狠狠蟄了一下。
黃道……
尺!?
不多時,另外兩艘漁船也從不同地方緩緩向蘆葦蕩進發。
蘆葦蕩也是高郵湖的一大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