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尷尬地站在一旁。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暗自祈禱雙方都將自己無視。
這種層次的紛爭,根本就不是自己這麼個小小的乘務員有資格參合的好吧!
要是這倆人一言不合就開打,光是戰鬥造成的餘波,恐怕就足以讓自己喪命。
所謂殃及池魚,不外如此……
一時間,付晨竟是心有悽然。
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放手一搏,爲自己爭得一線生機之時,卻聽見人偶主管說道:“車廂內會發生糾紛,乃是我們立下的規矩,並不足以達到震懾效果。”
人偶平淡的語氣沒有太多起伏,但卻能讓人感受到言語中流露出的態度。
“這,乃是我們列車組的失職。”
“所以,爲了表達歉意,只要您樂意,這個位置往後都會由您獨有。”
既然這起事件的起因,是由於爭奪座位。
那麼人偶乾脆將其贈出,也算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唔~”
異人少女歪着腦袋,面露思索之色。
片刻後,她拍了拍手,笑吟吟地說道:“好啊,那你們記得把這裏清理乾淨喔~”
“今天有點掃興,改天我再來玩兒。”
話音落下,少女便一蹦一跳地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規矩,向來都只是用來束縛弱者的條例。
弱肉強食的法則,在鬼物的世界裏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只要實力足夠強勁,哪怕胡作非爲也是自有道理。
周遭,許多鬼物都跟付晨似的,被污血淋了個透徹。
可它們皆是敢怒而不敢言,又或者是連暗自憤怒的膽量都沒敢提起。
開玩笑,沒見那人偶對少女的態度有多恭敬麼?
誰知道對方會是何等的存在?
背後又藏着怎樣的龐然大物?
待人偶也隨少女離開後,付晨緊繃的心絃才稍稍鬆懈些許,只希望下次那個神祕且強大的異人少女能夠安分一些。
不過,經過這麼一出,想來也沒誰膽敢主動招惹。
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吧?
付晨心中這般想着,對不遠處仍舊驚恐的秦宇和顧卿依招了招手,然後就朝車廂外走去。
片刻後,二人便跟了上來,惴惴不安的秦宇率先發問。
“幹嘛呢?有事說事,別神神祕祕的。”
付晨腳步一頓,歪過頭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打掃衛生啊,還能幹嘛?”
秦宇愣了片刻,暗鬆口氣的同時,又開口抱怨起來,“讓清潔組的去做不就好了?”
這時,一旁的顧青衣竟也是頗爲認同地附和說道。
“那又黑又醜的污血,光是聞着就令人作嘔,多髒哦……”
有了她的支持,秦宇徹底停下步伐,“而且,無論是那具人偶還是少女,似乎都只是讓你打掃衛生吧?”
“關我們什麼事?”
秦宇雙手環胸,儼然打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之際,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嘁~”
“車廂那麼大,我一個人收拾需要花很多時間。”
“關我屁事?”
秦宇翻了個白眼,內心有些幸災樂禍。
付晨似笑非笑,自顧自地說道:“環境那麼惡劣,又發生過惡性事件,你們覺得那些鬼物的心情會如何呢?”
語氣一頓,他又接着問道:“引得它們不喜,屆時又將會遷怒於誰呢?”
付晨沒有把話說得太過明白,可答案卻是顯而易見的。
像他們這些最底層的乘務員,乃是任何鬼物都能輕鬆拿捏的存在。
如果不想麻煩找上門的話,任何細節都得謹小慎微。
將話說完後,付晨便朝前方走去,留下秦宇與顧卿依二人面面相覷。
沒猶豫多久,二人就跟了上去。
在片刻閒適與長久安寧之間,只要不是愚蠢到極點的人,都會做出較爲明智的選擇。
片刻後,一行三人便拎着水桶,拿着拖把、掃帚、抹布之類的清潔用具折返車廂。
雖然這些鬼物的死相都極爲悽慘,大多都是血淋淋的一片,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髒兮兮的。
可這並不代表它們樂意自己所處的環境,被其他鬼物的污血弄髒。
當付晨領頭走入車廂的那一刻,當即就有一位頭骨碎裂的乘客喊道:“乘務員!動作快點啊!臭死了臭死了!”
此話一出,立馬就有其他鬼物附和,就是所說的言語並不多麼友善罷了。
“動作這麼慢,手腳都可以不要了!把你們做成人棍觀賞,手腳再給我下酒!”
“我要窒息了,該死的乘務員,想讓我再死一次嗎?”
“過來!先來我這邊做清潔!”
……
這些充滿惡意的言語,最終竟然轉爲鬼物之間的爭論。
哪怕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聲討那名異人少女的言論出現,矛頭大多都對準了這些卑微的乘務員。
秦宇和顧卿依早就被嚇唬得不敢動彈。
“動作快點。”
走在前方的付晨發出一聲催促,這才使二人艱難地邁開步子。
至於付晨,則是已經拿着拖把,從距離最近的地方開始清理。
雖然這些乘客們言語不善,可真當付晨開始清潔,它們卻是顯得及其配合。
先前主管人偶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情。
那些上層人員,一直都在監視所有車廂。
倘若有誰膽敢在這個關頭作亂,恐怕就會被單拎出來,當做那殺雞儆猴的對象。
下場如何,可想而知。
三人忙活許久,這纔將整個車廂從頭到尾打掃一遍。
此時,唯有空氣中瀰漫的腥臭還未散去。
付晨來到車廂前方站定,拍了拍手將衆鬼吸引。
“諸位尊貴的乘客,還請將身旁的窗戶打開,使空氣流通,以便將這股惡劣的氣味驅散~”
話音剛落,那些鬼物們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車廂裏,肅殺的氣息開始醞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付晨竟是在使喚一整個車廂的兇鬼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