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雙眼微眯,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即便自己爛命一條,可也是有尊嚴的好吧。
一而再,再而三,真就踩着人欺負唄?
要是真逼急了,高低得給你這破人偶來上兩鋸子!
付晨內心這般惡狠狠地想着,可這怒火併未燃燒多久,就不爭氣地被人偶主管的話語熄滅。
“不僅免去你的過錯,列車組還會給予一定的獎勵。”
“早說嘛~早說不就好了?”
宛若變臉一般,付晨立馬換上一副討好的模樣,挑着眉頭問道:“什麼獎勵?”
“如果能夠成功地將貨物帶回,我們會提攜你的職階。”
“車廂主管,只高不低。”
“在得到列車庇護的同時,免去大部分危險的勞動。”
這獎勵看似豐厚,卻是讓付晨略感沉重。
經過幾天時間,他非常清楚列車組絕不會突發善心,眼前的人偶主管更是陰邪到了骨子裏。
機遇與風險並存,這句話此時尤爲適用。
恐怕真如人偶所說,迎接自己的必然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希望你們說到做到”
付晨稍稍整理心緒,無奈地應了一句。
“桀桀桀……如果你死在外面,那就可惜了喲~”
人偶笑嘻嘻地邁步離開,付晨也不知道它在樂個什麼勁兒,小聲的罵了一句,“神經病!”
距離列車靠站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待付晨回到屋內,顧卿依已徹底清醒。
先前門邊的那番對話,她自然也聽在耳裏。
看着面色凝重的付晨,顧卿依小心翼翼地問道:“還好麼?”
“好!好得不得了!”
付晨勾着嘴角笑了笑,只是這笑容中夾帶着點無奈的情緒。
一時間,顧卿依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在她看來,付晨就跟那延緩死期的刑犯一般無二。
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想着想着,淚水突然奪眶而出。
顧卿依抿着嘴脣,小聲地嗚咽起來。
“誒,顧同學,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付晨站在牀邊,顯得手足無措。
從小到大,最難處理的就是女孩的眼淚了。
“嗚……嗚嗚……你都快死了……”
顧卿依抽了抽鼻子,眼淚止不住地流。
“你死了……我怎麼辦吶……”
“我不行了,我真的快崩潰了……”
似乎這幾天來,憋在她心裏的壓抑情緒全然爆發。
劇烈的抽噎,使得顧卿依根本喘不過氣,整個人瀕臨崩潰的邊緣。
“誒,你別介啊!”
付晨見狀,頓感慌亂。
簡直比那人偶主管還難應付!
他來到牀邊坐下,伸手緩緩地撫着顧卿依的後背。
好半會兒過後,顧卿依才逐漸平靜下來。
她瞪着泛紅的眼睛,對付晨問道:“你會死嗎?”
“別咒我好嘛……”
付晨嘴角抽搐,感到一陣無可奈何。
“顧同學,雖然以前在班裏我們來往甚少,可我還好端端地在這坐着,你怎麼就開始哭喪了啊。”
略顯幽默的言語,將顧卿依的情緒平復不少。
她擡手拭去眼角淚花,伸出青蔥般白嫩的小指。
“咱們拉鉤,說話不算話的人是小狗!”
對於如此幼稚的行爲,付晨以往根本不會理睬。
可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對方的關懷異常真切。
拒絕的話,怎麼都開不了口。
“好吧。”
付晨伸出手指,進而說道:“那你也得答應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昏暗的光線下,少年與少女的手指勾在一塊。
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裏,結下關乎安危的約定。
……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顧卿依換好制服,準備趕往車廂。
臨走之前,還不忘回身看了付晨一眼。
在得到對方的微笑鼓勵以後,她才覺得稍稍安心些許。
待顧卿依離開以後,付晨也走出房間,來到車門前靜靜等待。
“前方到站,望鄉谷。”
“請下扯乘客提前收好行李,切勿遺落重要物品。”
頭頂上,廣播傳來一道略顯尖銳的女聲。
付晨將意識投入道具欄內,從中取出陰陽玉佩中的陰佩。
那是一枚通體漆黑的勾玉狀玉石,入手極其陰寒,涼意幾乎快要透過肌膚,滲到骨子裏去。
“嘖,真不人性化啊。”
付晨低聲吐槽着,將陰玉掛上脖頸。
周遭過道陸續涌入許多即將下車的乘客,沒一會兒就擠得滿滿當當。
此時此刻,它們看向付晨的眼裏不再抱有敵意,似乎已經將其視作同類。
見此情形,付晨心中稍定。
雖然這陰玉刺骨,可還是挺好用的嘛。
又過了一會兒,列車一陣搖晃,接着徹底停滯下來。
嗤——
封閉多日的車門終於打開,迎面就是一股寒風襲來。
吹得付晨一個哆嗦,頓感今天穿得少了。
他扯了扯衣領,朝列車外走去。
這是付晨踏上列車以後,第一次見到外面的世界。
天是灰濛濛的一片,宛若末世一般。
而地面上的場景,也在襯托着同樣的氛圍。
付晨本想呼吸些新鮮的空氣,卻是被腐臭的氣味衝得一陣作嘔。
所有建築大多破敗不堪,引得口中吐槽不斷。
好歹也是站臺,這些鬼物也不知道把周遭環境收拾一下?
興許是什麼奇特的審美,反正自己是欣賞不來。
舊的乘客下車,新的乘客上車。
鬼物們來往不斷,這讓付晨得知一件事情。
這一站並非終點,旅途還有很長。
付晨順着鬼潮向前走着,瞥了眼站臺上的時刻表,微微一愣。
與現世不同,發車間隔無比漫長,竟是足有六個小時。
不過,一聯想到三四天才停一站的車程,這倒是不奇怪了。
畢竟,乘客們也得下車鬆鬆筋骨不是?
心中這般想着,同時讓付晨意識到,自己這趟採購任務,只有六個小時的時間。
到時候,如果不能重返列車,大抵只有死路一條。
付晨混在一衆惡鬼當中,擡頭東張西望尋找路牌。
一不留神,就跟一位鬼婦撞在一塊。
幾乎同時,她與懷中所抱的鬼嬰,都朝付晨投來滿懷惡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