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面色憔悴，不知在這守了多長時間。
隨着時間不斷流逝，悲愴的哀哭聲逐漸盪開。
許多人的等待，並沒有換來期盼的結果。
教室裏，原本滿滿當當的學生，目前只剩十幾號人。
不遠處，唐小媛坐在原位，雙肩輕微顫抖。
在同學們或哭或笑的嘈雜聲中，她的背影顯得無比單薄。
直到家人圍了上去，唐小媛才終於忍不住心底積鬱的哀傷，近乎崩潰地哭嚎起來。
“他救了我……”
“他回不來了……”
抽噎的痛哭中，不斷重複的只有兩句。
付晨大抵能夠猜到，這幾天裏發生過什麼。
微微一嘆，李軍熱情的笑容浮現腦海。
當初，自己親眼見證的赤誠愛意，終究還是敗在了厄運的鐮刀之下。
……
很快，學生們就被醫護人員臺上擔架，強制送往醫院觀察。
至於付晨，自然也不例外。
經過一系列身心檢查，付晨以及同學們就被分配到相應病房。
大多數病牀邊，都有親屬守候，唯有付晨身旁空無一人。
一衆家屬對自家孩子噓寒問暖，音量不大，但略顯嘈雜。
這些都不能觸動付晨古井無波的心境，只是覺得有些吵鬧。
百無聊賴之際，他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發呆。
這時，忽有一道聲響自心底響起。
“小子，沒想到你也有這麼落寞的時候。”
付晨猛地一驚，嚇得差點從牀上竄起。
這，是週六乙的聲音……
“你怎麼會在這裏？！”
付晨拉高語調，失態地吼了一句。
這番動靜，直接將房內衆人的注意吸引，當即投來疑惑的目光。
“這孩子，唉……”
“孤零零的，一個人也不容易，一會兒我去幫他叫來心理醫生看看。”
“孩子，要不要喫水果？餓不餓？”
面對衆人的好意，付晨訕訕地擺了擺手，解釋道：“做噩夢了，不好意思。”
說完，他就重新躺回牀上，裝出一副平靜的模樣。
可暗地裏，付晨立馬用心念傳音，對週六乙發起質問。
“你怎麼會在這？”
“你帶我回來的啊。”
“不是，我是問你能爲什麼出現在這裏？”
情急意亂的付晨，問起話來自然不像往常那般有條有理。
“白癡。”
週六乙淡淡地飄來一句，冷笑着反問起來。
“我不跟你過來，難不成死在那邊？”
“你以爲契約之力是什麼東西？”
“貫穿生死，貫穿界限，明白了麼？”
一連三問，聽得付晨一陣錯愕，逐漸恢復冷靜。
以往，的確在新聞上見到不少關於異人的傳聞。
只是怎麼都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輪到自己。
“先前接受相關檢測的時候，怎麼沒逮着你？”
付晨一臉生無可戀，迫使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你當大爺的鬼力是蓋的？”
週六乙不屑地笑了笑，彷彿炫耀似的說道：“只要略施小計，別說醫生的感知了，就連那些儀器我都可以攪亂！”
“挺好，挺好啊……”
付晨喃喃自語，轉而對週六乙叮囑道：“你可別突然冒出來，我不想引起過多關注。”
不等對方迴應，他又開口強調道。
“人怕出名豬怕壯，太過受人矚目的話，會有很多麻煩事的。”
付晨相信週六乙能夠理解。
“囉嗦，你以爲我想被人盯上麼？”
“那就好。”
付晨鬆了口氣，換了個稍稍舒服的姿勢。
既然無法擺脫，索性不再多想。
卻不料這縷心緒被週六乙敏銳捕捉，突然怒喝道：“你想擺脫我？打算卸磨殺驢不成？！”
“沒有沒有，你老實待着，咱們好好相處！”
付晨連忙應聲，生怕一言不合，自己臉上又多出一隻眼睛。
由於病患們需要靜養，待夜幕深沉，家屬們才陸續離開病房。
學生們大多沉默，偶爾閒聊幾句，慶幸劫後餘生。
不過，付晨始終沒有參與。
吱呀——
推門發出的微弱聲響，瞬間就將所有學生的注意吸引過去。
他們驚恐的盯着房門，仍舊保留着在詭祕世界養成的習慣。
付晨直起身子，同樣看了過去。
門被推開，探出一顆腦袋。
“楚陽？你別嚇人啊！”
“下次記得敲門！”
“害，被你這麼一折騰，我的牀單又得換了！一會幫我叫護士姐姐過來！”
同學們不滿地抱怨着。
楚陽見狀，訕訕地笑了笑。
“好的好的，我就是來探望一下我的好哥們兒。”
話音落下，他就朝付晨這邊走來。
“你小子，大晚上不睡覺，跑我們病房幹嘛？”
付晨開口笑罵，卻發現對方手上正提着一個飯盒。
“別提了，剛應付完我媽。”
楚陽拉過一張椅子，將飯盒放在牀頭櫃上。
“餓不餓？她給你備的，一直沒時間過來呢。”
“謝了啊。”
付晨也不客氣，打開飯盒就吃了起來。
這兩年來，他可沒少蹭楚陽家的飯。
嚐到熟悉的味道，心情頓時愉悅不少，豎起拇指誇讚道：“阿姨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喫！”
“喜歡的話，明兒我再讓她給你捎上一份。”
楚陽笑着說道，又壓低語調，湊到付晨跟前說道：“對了，你送我的那三根香，可是真寶貝啊。”
話音落下，付晨微微一愣，問道：“安魂香麼？”
“可不是嘛，後來有鬼物想要發難，我一點香，它就和善的跟隔壁老大爺似的。”
楚陽自顧自地說着，神色略顯得意，“我用的省，直到現在還剩半根呢。”
說完，他就將手伸入挎包，一副想要將其歸還的模樣。
“別掏了，我不用那玩意兒，你自己留個紀念吧。”
付晨口中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應道。
“行，那我把它賣了，等暑假咱們就去旅行！”
將話說完，楚陽打量病房，見其餘同學都沒注意這邊，又悄悄地說道：“晨哥兒，我再給你看個寶貝。”
“啥？”
付晨眉頭一挑，內心還真有些好奇。
畢竟，每個人在詭祕世界都會有各自機遇。
他是真心希望，楚陽能獲得什麼了不得的靈器。
就算不打算己用，拿出去賣了也是價值不菲。
可下一瞬，付晨滿嘴的飯菜差點噴了出來。
只見楚陽從挎包裏，取出一條滿是污漬的平角褲來。
這副賊兮兮的模樣，再加上手中所持之物，很難不將其當做變態看待。
付晨艱難地將食物嚥下，抽出餐紙擦拭嘴角，看向楚陽的眼神極爲怪異。
“你這癖好挺特殊的，不過以後我們得保持一些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