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嗅見生者氣息,屍骸將腦袋一仰,黑洞洞的眼眶鎖定付晨。
口中不斷地重複着同一句話,身軀隨之劇烈掙扎起來。
使得那些荊棘越纏越緊,沒入血肉,勒住白骨。
見此情形,饒是付晨也不由得心底犯怵。
可屍骸卻是不管不顧,仍在死命地抽動四肢。
就如口中所言那般,無比坦然地接受刑罰……
嗤……嗤……
荊棘如黑蛇般纏動,棘刺宛如鋸齒,不斷地進行切割。
濺射出道道污血,灑在付晨跟前的地面之上。
青鸞已經退至門邊,雙眼皆被驚懼填滿。
親眼目睹如此詭異一幕,試問誰不膽寒?
“也許我們該走了。”
付晨一手持釘,一手提燈,倒退着朝門邊行進。
“走!”
青鸞沒有絲毫猶豫,當即點頭應聲。
少頃,二人將房門重新關好。
看似單薄的門板,彷彿存在某種禁制,竟是將屍骸淒厲的嚎叫徹底隔絕。
“呼~這地方真邪門啊……”
青鸞拍着胸脯,心有餘悸地看着房門。
“可不是麼?”
付晨淡淡地應了一句,陷入沉思。
按照初見時的情形,那具屍骸毫無生死二氣,爲何會突然“活”過來呢?
有罪,受刑……
折磨的是神魂不成?
就在這時,同樣疑惑的青鸞突然問道:“你在它背後看到了什麼?”
付晨微微一怔,旋即回想起來。
要說異變的初始,自然要從自己看見那朵血制玫瑰時開始了。
不過,他卻不打算共享這則信息。
“想知道的話,自己進去看看唄。”
“你怎麼這樣!不是說好共享線索的麼?”
青鸞一陣氣急,暗罵付晨毫不仗義。
“只是躲在門邊瑟瑟發抖,這也稱得上是合作麼?”
付晨瞥了她一眼,懶得再說什麼。
自始至終,都是自己孤身向前。
即便異變突生,對方也絲毫沒有施以援手的跡象,那又何必將所得共享?
想到這裏,付晨並不認爲這種合作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徑直邁步離開。
青鸞愣在原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又轉眼瞥向房門,陷入一陣猶豫。
至於後續狀況如何,付晨並不關心,也懶得在意。
雖然還不清楚,那道玫瑰血紋究竟有何用意。
但至少能夠得知,將屍骸束縛並加以刑罰的存在,大抵就是自己要找的幕後黑手。
並且,也見識到監管組的真實面目……
付晨取出殘片,又開始搜尋起來。
不知是深夜緣故,還是別的原因,周遭氣溫竟是持續降低。
“小子,黑暗裏的東西開始行動了。”
週六乙的話突然傳來,付晨腳步微微一滯,“在哪?”
“後邊。”
週六乙語氣玩味,進而說道:“那個女娃怕是要遭殃咯~”
“隨她去吧。”
付晨收斂心神,繼續前行。
許久過後,直到將整層走遍,殘片也無任何反應。
付晨微微一嘆,朝樓下走去。
堪堪踏上六樓廊道,一縷青煙嫋嫋升起。
“嘖,你再不給點動作,我都要以爲你壞了呢。”
付晨看着手中殘片,苦笑自語。
說完,他就朝着青煙指引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出多遠,就看見前方有紅光飄忽閃爍。
隱約間,還傳來一陣對話的聲響。
“慢着,它肚子裏好像有東西。”
付晨駐足傾聽,很快就分辨出這是臨淵與霧色的聲音。
待接近些後,他才最終確定前方兩道人影的身份。
似乎是聽見腳步聲,二人紛紛轉頭看來。
“臉譜?”
“是我。”
付晨應了一聲,轉而朝牆角看去。
一頭鬼物被開膛破肚,氣息無比萎靡,可手臂還在不斷揮舞。
它的雙眼猩紅,流露出無比怨毒的光芒,恨不得要將臨淵生吞活撕一般。
看得付晨眉頭微皺,問道:“不打算給它個痛快麼?”
“是該如此。”
臨淵收起剛到手的殘片,一把提起直刀,自上而下重重斬落,竟是直接將那頭鬼物劈成兩半。
血液流淌一地,顯得污穢不堪。
這時,霧色突然對付晨問道:“你找到極快殘片?”
“兩篇。”
付晨眉頭一挑,平淡應聲。
隨後,臨淵也開口說道:“我也一樣。”
付晨微微點頭,旋即將目光頭像霧色,問道:“你呢?”
“哥們兒效率慢點,不過也找到一塊。”
霧色訕訕地笑了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找到就行。”
付晨淡淡地說了一句。
“不知道青鸞那妮子的情況如何,要不咱們先去找她匯合,共享一下所得?”
霧色突然提議,也不知是不是想找個人墊底。
“行。”
臨淵的回覆,一如既往地減短。
目前算來,三人共有五塊殘片。
只要青鸞手上再有一到兩塊,多少能看出殘片上記載着什麼內容。
“她剛剛在七樓呢,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如何。”
說完,付晨就走在前面帶起路來。
片刻過後,一行三人便來到樓梯口。
就在這時,付晨腳步一頓,擡手示意身後二人止步。
“怎麼了?”
臨淵當即戒備,霧色同樣疑惑。
“有聲音。”
付晨仰頭凝視上方,隱約能夠聽見一些異響。
喀嚓——
喀嚓!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着,有道人影竄出拐角,倒提一柄足有人高的長刀,身上已是傷痕累累。
“青鸞?”
霧色當即發出一聲低呼。
“跑!快跑!”
青鸞急切地喊了一句,身形一閃而逝,就朝着下方不斷躍進。
“怎麼……”
付晨眉頭緊鎖,剛想詢問,就看清青鸞身後的異狀。
原本光潔的牆體隆起數道,從中鑽出不計其數的荊棘。
它們不斷遊動、翻滾,在樓道內不斷肆虐。
漆黑而雜亂的荊棘團內,夾着一道人影,正是付晨先前見過的屍骸!
“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付晨不由得發出一聲咆哮,不出所料沒有任何迴應。
僅是瞬息時間,整個樓道就被荊棘填滿,並且還有朝廊道擴散的趨勢。
這條路,顯然是走不通了。
就在這時,付晨突然感到一股足以致命的危機感涌上心頭,屍骸黑洞洞的眼眶再次轉向自己這邊。
“跑!”
與此同時,臨淵和霧色也反應過來,慌不擇路地邁步狂奔。
“這邊!”
付晨跑在前頭,頭也不回地喊了一句。
可這附近……
哪還有其他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