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吐了口濁氣,大致能夠腦補出自己的下場了。

    “也罷也罷,老子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還能怕一羣小崽子的毒打?”

    他內心暗罵,口中稱謂顯然忽略自己的年齡還比這幫學生小上一歲。

    跨過門檻,踏入天台。

    一副凌亂不堪的景象引入眼簾。

    四周的角落裏,胡亂堆放着已經廢棄生鏽的課桌椅。

    圍牆上,鋪着一層厚厚的青苔。

    牆根處,枯黃的雜草鑽出縫隙。

    雖說爲視線裏增添不少綠色,但卻不顯絲毫生機,反而充斥着濃郁的死氣。

    周遭是一片寂靜無聲,就連風掠過耳邊都略顯嘈雜。

    付晨環顧一週,並未發現任何身影。

    “沒人麼?還是說遲到了?”

    “算了,不來最好。”

    沒誰想給自己徒增麻煩,付晨自然也不例外。

    並非畏懼捱打,而是擔心受傷的話,會對自身的行動造成阻礙。

    付晨走到圍牆邊上,朝着遠方眺望。

    首次以俯瞰的視角,觀望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遠方的一切都顯得灰撲撲的,彷彿被上了一層破敗的濾鏡一般。

    此情此景,使得付晨心生些許說不清又道不明的觀感。

    “這個世界,要比你想象的宏大許多。”

    這時,週六乙頗爲感慨地說道。

    “誒,周哥,爲什麼從沒聽你說過以前的事情?”

    語氣一頓,付晨又補充道:“吹牛除外。”

    “有一說一,我還挺好奇這個世界的。”

    沉默片刻,週六乙才沉聲說道:“其實很多事情,讓你知道未必會有好處。”

    “條件允許的話,我會跟你講的。”

    見它不願多說,付晨便不再多問,只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正當付晨轉身,準備離開天台之時。

    突然瞥見一道身影從樓道內飛出,重重地砸在圍牆之上。

    噗嗤——

    那人口中涌出一道鮮血,弓着身軀倒地,宛若一條蝦米一般。

    憑藉與自己相同的衣着,付晨當即做出判斷。

    這也是一名學生。

    至於施暴者,自然就是那幫刺頭了……

    想到這,付晨的心緒略微一沉。

    這時,那名受傷的學生突然擡起頭,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面龐。

    腦袋不知遭何物重擊,鮮血止不住地流,幾乎要將整張臉糊滿。

    可它的臉上,卻始終掛着一抹病態的獰笑。

    受傷學生雙瞳一轉,突然落在付晨身上,目光頓時變得無比怨毒,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付晨見狀,不禁有些發懵。

    大哥,你是不是找錯對象了啊?

    我跟你無冤無仇,這麼盯着我幹嘛?

    要瞪去瞪施暴者啊……

    接着,陸續有數道人影走了出來。

    不出所料,爲首的正是那兩名剃着板寸的刺頭學生。

    當見到付晨之時,它們立馬露出一副熱情的模樣。

    “勝哥,六班的狗頭軍師我們給你帶來了。”

    “還是勝哥聰明,只要把六班的智囊摘了,其他土雞瓦狗還不是隨便擊破?”

    “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能把整個六班納入勢力!”

    哈?

    見此情形,付晨更加一頭霧水。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古惑仔看多了是吧……

    稍稍錯愕過後,付晨逐漸明白過來,原來黃希川口中的“勝哥”是這個意思。

    感情自己演繹的高驍勝,是個白切黑啊。

    誰能想到老師眼中的乖學生,背地裏會是個欺凌他人的主呢?

    這時,一名刺頭走到天台角落。

    一陣折騰過後,卸下一條桌子腿來。

    隨後,它又小跑到付晨跟前,態度恭敬地遞上桌腿。

    “勝哥,這傢伙剛剛不老實,我們才小小地教訓了下,真要動手還得你來。”

    付晨聞言,眼角若不可查地抽了抽,瞥了眼倒在牆角的受傷學生。

    你們管這叫小小教訓?

    真打起來不得要條命啊……

    就在付晨暗自嘀咕之際,一旁的另一個刺頭也贊同道:“勝哥動手才能起到威懾作用!”

    聽着二人的說辭,付晨又在腦海中勾勒,爲高驍勝的形象增添一枚“殘忍不仁”的標籤。

    “行。”

    付晨扶了下眼鏡,從刺頭手中接過桌腿,放在手中掂量兩下。

    桌椅的另一頭,根根鏽跡斑斑的釘子探出。

    要是常人捱上一下,皮開肉綻不說,還得去醫院打個破傷風纔行。

    可謂是物穿法穿全都拉滿了。

    “勝哥!教訓他!”

    “讓六班知道跟我們作對的下場!”

    “收服全年段!踏上至高點!”

    天台上的氣氛愈發熱烈。

    一衆不良學生的臉上充斥着極其興奮的情緒,目光中更是流露出崇拜之色。

    付晨見狀,心中頗爲不屑。

    所謂不良,不過是一羣無能的傢伙聚集,仗着人多欺負人少罷了。

    可偏偏還覺得自己特別威風,殊不知這種行爲不僅幼稚,而且極其惡劣。

    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自己不得不暫時成爲它們的一員……

    付晨將心中的雜念摒棄,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甩着手中桌腿,吊兒郎當地走到受傷學生跟前蹲下,似笑非笑地問道。

    “爲什麼總喜歡跟我們作對呢?”

    “嗬~呸!”

    受傷學生一臉獰笑,吐出一攤粘稠的血塊,“你能好到哪去呢?”

    “高驍勝,少在這裏裝蒜,你的手段比我還髒!”

    付晨將臉上的污血拭去,臉上笑意逐漸變冷。

    “我問你爲什麼跟我們作對,沒讓你說其他事情。”

    這一次,他並沒有給予對方說話的機會,手中桌腿不由分說地朝受傷學生微張的嘴巴抽了過去。

    嗤啦——

    桌腿上的釘子撕扯血肉,瞬間就將學生的面頰撕毀近半。

    一灘模糊的血肉順着慣性甩了出去,落在地面發出“噗滋”一聲怪響。

    見此情形,場面再次沸騰,諸多不良紛紛高呼。

    “勝哥出手就是華麗!”

    “打得好!就是這樣!”

    “好爽啊……好爽!”

    這些呼聲落入付晨耳中,使他心緒極其怪異。

    不過轉念一想,這本就是兩股鬼物勢力間的鬥爭。

    立場不同,難分善惡。

    它們就連活人都稱不上,各個都是兇殘至極的主。

    如果哪天自己落在對方身上,恐怕不死也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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