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以後,空中不見星月,僅是一片濃郁的黑。

    街道邊,隔三差五地豎立着昏黃的路燈。

    付晨孤身前行,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劉宏宇家中趕去。

    未過多久,他就將車停在路邊,走入小區當中。

    來到一棟樓前站定。

    付晨略一環顧,就發現一根自三樓窗口垂下來的紅繩。

    “嘖,希望一切順利吧。”

    他走上前去,伸手抓住紅繩,輕輕扯了一下。

    經過片刻等待,三樓窗口就探出一個腦袋,正是劉宏宇。

    此時,她正一臉緊張,對付晨做了個噤聲的收拾。

    隨後,就將紅繩收了回去。

    這副小心謹慎的模樣,付晨不由地腦補出一些東西,呢喃着感慨道:“這座書院的學生,家庭狀況一個比一個複雜……”

    一時間無所事事。

    付晨蹲在小徑邊上,百無聊賴地等待起來。

    哐當——

    樓上突然傳來異響。

    付晨心中一緊,立馬擡頭看去。

    打砸聲不斷,略一判斷過後,他才發現那並不是劉宏宇家的動靜。

    而是位於二樓的一家屋子。

    漸漸的,有女人的哭嚎聲傳出。

    付晨眉頭微皺。

    光聽這種動靜,不用去看都能猜到發生什麼。

    不過與自己無關,更沒必要去管。

    畢竟,詭祕世界向來如此,充斥着各種各樣的鬧劇。

    只是付晨始終想不明白,如果痛苦的話,爲何還要組成一個家庭呢?

    他單手托腮,靜靜地聽着這出鬧劇。

    不時有鍋碗瓢盆砸落地面的聲音,哭嚎聲也愈發淒厲。

    少頃過後,所有聲響戛然而止。

    “消停了?”

    付晨喃喃自語。

    緊接着,他就瞥見二樓的窗戶上,映出一道黑影。

    “這……”

    付晨瞳孔一縮,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朝一側閃避而去。

    嘩啦啦——

    一個人影砸碎窗戶,以一種頗爲滑稽的姿勢飛了出來。

    又是一道悶響聲傳來,那“人”竟是不偏不倚地砸在付晨先前待的地方。

    付晨定睛一看,那是個滿臉橫肉的男人。

    不過,它此時的模樣頗爲悽慘。

    臉頰、胸膛、臂膀,佈滿縱橫交錯的撓痕。

    傷口撕開皮膚,使得白花花的血肉外翻。

    因爲墜落的緣故,男人的四肢均呈現出不自然的彎折狀,斷折處探出森然白骨,讓人看着觸目驚心。

    它正死死地盯着二樓窗口,惡狠狠地喝罵道:“臭婆娘,你跟你……咳!”

    話都沒罵完,男人口中就不可控地涌出汩汩鮮血。

    緩了一會兒後,它才又罵道:“你跟你藏得狗東西都得死!”

    見此情形,付晨很想勸上一句。

    “大哥,你都給打成這樣了,要不還是別叫囂了?”

    爲了避免惹上麻煩,他自然沒有說出口,只是順着男人的視線看去。

    二樓窗臺,站着一名女人。

    本就單薄的連衣睡裙,因打鬥撕扯變得無比凌亂。

    付晨甚至能夠看見大半渾圓的弧度。

    他略微錯愕,就要收回目光。

    可又瞥見女人身後,走出另道人影。

    那是一名男子,只顯露出赤裸的上身。

    身形無比消瘦,甚至能夠看見嶙峋的肋骨。

    它伸出雙臂,環抱女人纖細的腰桿,身軀竟是開始聳動起來。

    付晨直接愣在當場。

    光看這幅情景,傻子都能明白究竟發生什麼。

    只是誰能料到,如此狗血的劇情,就這麼直接地發生在自己面前。

    付晨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氣得快要吐血的悽慘男人,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許憐憫。

    二樓荒誕的鬧劇還在繼續,喘息聲愈發高亢。

    若不是要等待劉宏宇,付晨真想腳底抹油,而不是在這看什麼現場直播……

    “該死……該死啊!!!”

    男人不斷地低吼着,斷肢處生出縷縷鬼氣。

    一陣“嘭啪”作響過後,傷勢已經恢復大半。

    它掙扎着從地上爬起,渾身散逸着滔天殺意,攀滿血絲的雙目一撇,目光就落在付晨身上。

    “小子,幫哥個忙。”

    “哈?”

    付晨略微一愣,當即選擇拒絕。

    “與我無關。”

    “你別看我,我只是路過的。”

    說着說着,付晨的目光不住地往三樓飄去,內心哀嚎着。

    劉宏宇啊!

    救命啊!!!

    不遠處,那男人喘着粗氣,始終看着付晨,一副不死心的模樣。

    經過先前那番經歷,它也明白光憑自己,根本敵不過那對狗男女。

    想着想着,男人竟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疊皺巴巴的陰幣,又對付晨說道:“只要你肯幫忙,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興許是自尊心作祟,可它這副模樣,卻已經顯得無比卑微。

    付晨皺着眉頭,逐漸正色起來,問道:“你跟那女人什麼關係?”

    “本來是男女朋友,她捲了我的錢,養了那傢伙……”

    男人語氣逐漸低沉,最終徹底無聲。

    手裏攥着那一小疊陰幣,指節用力得有些發白。

    鬼物也會悲憤委屈麼?

    這麼看來,似乎會的。

    這種家長裏短的事情,付晨本來不想插手。

    可是看不太慣,那就幫個小忙好了。

    他走到男人跟前,瞥了眼那疊陰幣問道:“全身家當了?”

    男人沉默着點了點圖。

    “給我一半,我就幫你一把。”

    付晨直截了當地伸出手。

    男人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抽出一半,塞入他的手中。

    至於怎麼幫忙,它也沒有多問。

    “謝了。”

    撂下一句,男人積蓄已久的鬼氣轟然迸發,殺氣騰騰地一躍而起,徑直闖入先前碎裂的窗口。

    看那飛撲的架勢,無疑又是纏鬥一團。

    “只會一位莽撞,怪不得打不贏。”

    付晨搖了搖頭,擡手一招,掌心憑空多出一物。

    “正好,可以試試你的用途。”

    他勾起嘴角,凝視着懸於掌上的幻象棱晶。

    棱晶不規則的表面,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縷縷鬼氣升騰,注入棱晶當中。

    原本漆黑的晶塊,竟是散逸出繽紛的流光。

    這些流光匯聚,朝着前方空地飄去,隨後凝練成型。

    片刻過後,付晨面前就多出一道人影。

    所散發出的氣息與自身相同。

    可讓他無比意外的是,幻化出的模樣並不是高驍勝,而是現實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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