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咬牙耐住性子,卻難掩語氣中的寒意,“把這袋東西丟了。”
黃希川心中一緊,一個軲轆就將口中肉塊嚥了下去。
它不敢多問,一把提起袋子,連聲說道:“勝哥,我一會兒就扔。”
“劉宏宇說什麼沒?”
付晨面色陰鬱,語氣同樣低沉。
“呃……”
黃希川思緒一轉,原原本本地說道:“快,讓他動作快些……”
頓了頓,它又小聲吐槽起來,“胡言亂語的,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斷了雙腿嘛,總不能連腦袋都傷了。”
黃希川訕訕地調笑着,想要藉此活躍氣氛,卻迎來付晨滿是寒意的眼神。
“滾。”
話音落下,嚇得黃希川渾身一顫,連聲致歉並提起袋子退回自己座位。
付晨看向窗外,想着劉宏宇的慘狀,心情極爲沉重。
雖然相識不算多久,但相處中卻是極其融洽。
聯想昨夜,付晨不免有些自責,沉聲喃喃道:“很快了,很快就能結束了……”
第二節課同樣很快過去,來到放學時間。
學生們拎起揹包,齊刷刷地走出教室。
付晨坐在原位,遲遲未動。
待人潮褪去,他才拎起挎包走出教室。
此時,走廊上已經空無一人。
付晨開口喚了一聲,“出來吧,跟你說件事情。”
“嗯?”
廊道拐角處,嚴茗欣慢步走了出來,臉頰微紅,報赧一笑,“驍勝,怎麼了?”
即便深知自己的告誡很可能沒有作用,可付晨還是鄭重其事地說道:“今晚我會辦一件事。”
“到時候,你有多遠就躲多遠。”
嚴茗欣愣了愣,懵懵懂懂地問道:“什麼事?”
“你真的不記得你弟弟的事情麼?”
付晨突然問道。
“弟弟?我沒有弟弟啊……”
這樣的答覆與上次相仿。
隨着回憶,嚴茗欣臉上隱約顯露黑筋,儼然即將鬼化的跡象。
“沒有就沒有吧。”
付晨開口打斷它的思緒,這才使其緩過勁來。
“總之,答應我件事情,今晚絕對不要跟着我。”
嚴茗欣黛眉緊蹙,第一次見到付晨如此嚴肅,略爲擔憂地問道:“驍勝,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付晨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身上的破事不少,可今晚的事你千萬不要參合。”
遲疑片刻,嚴茗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乖巧地應道:“好。”
直到這時候,付晨臉上的笑意才顯得真切一些。
“走,回家了。”
隨後,付晨就與嚴茗欣並肩下樓。
來到停車場,將自行車取出。
經過書院大門,門衛不知所蹤。
付晨並不好奇,也不過多猜疑,表現得如往常那般平靜。
沿着山路下行。
後座上,嚴茗欣不由自主地扯住付晨衣角。
付晨自然有所察覺,但卻沒有多說什麼。
山風微涼,卻吹不動他沉寂的心境。
按照嚴茗欣的表現來看,它完全沒有關於弟弟嚴銘志的記憶,可家中那些陳舊的獎狀卻是不好作假。
干涉鬼物記憶這種事情,不太可能是系統所爲。
按照它的尿性,只會干涉與主線相關的設定。
那麼,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是“導演”所爲。
爲何如此?
付晨向來習慣將事情往惡劣的方向設想。
嚴茗欣會是“演員”,或者說是傀儡麼?
成天跟着自己,究竟是暗中保護還是監視呢?
一時間,付晨也不知做何感想。
腦海中,開始浮現嚴茗欣爲自己奮不顧身的模樣。
書院的校醫、陳曉的打手……
一旦死於原有鬼物之手,它可沒有免死機制能夠重生。
想到這,付晨再也懶得猜忌。
很多時候,看得太過通透,爲免是件好事。
而且,目前只是猜想而已,沒必要去寒別人的心。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一路行駛。
最終,付晨將車停在嚴茗欣的家門口。
下車後,嚴茗欣在付晨身側站定。
它抿着雙脣,說道:“你也要答應我,注意安全好嗎?”
付晨笑了笑,深深地看了嚴茗欣一眼,應道:“好。”
不再過多言語,擡腳一勾踏板,老舊的自行車又在輕微的“嘎吱”聲中行駛起來。
晚風撥動髮梢和衣角,付晨靜心看着街道周遭景象。
這次體驗,的確不同尋常……
付晨回到自家門前,能夠聽見曲聲悠悠。
門邊,幾頭老鬼搬來板凳,閉目賞曲,顯得頗爲陶醉。
“爺爺,我回來了。”
話音落下,老人驀然睜眼。
見到付晨之後,眼中就有笑意流露。
它咧開嘴,露出缺了課門牙的和藹笑容,從竹椅上站了起來。
“小勝啊,爺爺給你做飯,很快就能喫上了。”
付晨同樣笑了笑,揹着挎包走入屋中。
回到房間,將挎包丟在桌上。
想了想後,付晨就走到衣櫃前。
一把拉開,內部放置着屬於高驍勝的刑具。
之前,還從未認真翻找過。
“會不會有意外之喜呢?”
最近脫非轉歐,付晨不免有些蜜汁自信。
嘴上說着,手上就開始忙活起來。
各類刑具都有血液凝固,觸感頗爲嶙峋。
僅是片刻過後,付晨就難以抵禦。
他頗爲嫌棄看着自己沾滿血粉的雙手,又瞥向腰間的焚靈鎖鏈。
“好歹是不良們的老大,寒磣到只有一件靈器?”
付晨喃喃說着。
按理說,不良自酒場收來的那些保護費,應該足以讓高驍勝改善家境纔對。
可現在看來,它並沒有花在這個方面,就連自行車都異常老舊。
那麼……
錢又去哪了?
過慣了苦日子,還是因爲念舊?
一番思索無果,付晨就不再去想。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祕。
若要全都探知,未免太費功夫了些。
“小勝,喫飯了~”
這時,樓下傳來老人的互換。
“來了。”
付晨應了一聲,旋即跑到衛生間洗了個手,然後就下了樓。
在桌邊落座。
桌面上的餐食異常清淡。
付晨突然有些恍惚。
雖然,這樣的親情並不屬於自己。
但自己的存在,是否也改變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