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側耳聆聽。
待那道腳步漸行漸遠,他才從牀上起身。
來到閘門邊,側目斜視,可視範圍極其有限。
不過,大致能夠確定,巡邏的獄卒徹底走遠。
付晨轉過身,看向於蒙牀鋪。
仰視僅能看到些許輪廓,對方似乎正在酣睡。
按照於蒙的經歷,必然清楚一件事情。
自己這類選召者在消耗免死機制以後,會在囚房內重生。
這就是最好的警告。
一旦泄密導致行蹤敗露,那麼對方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第二次機會。
上鋪,詩語已經起身。
“開始吧。”
說完,付晨就從道具欄內,取出剛剛購買的紙紮人。
捏在手中,注入意念。
詭異的一幕就此發生。
原本純白的紙張,逐漸轉暗,化作幽深的藍。
與此同時,單薄的紙張也開始膨脹。
直至付晨無法手持,只好將它放在地上。
僅是片刻過後,假身就徹底構成。
外貌與身形皆與付晨一致。
胸腹不時起伏,呼吸的頻率都與真身相同。
只是雙眼沒有太多神采,顯得有些呆滯。
付晨準備將其抱上牀鋪,才發現這假身輕飄飄的。
直到這時,付晨才真切體會到幻象棱晶的珍貴之處。
幻象假身不僅能夠自己行動,還能擁有思維。
以前那用法,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好在道具欄內,還用系統獎勵的碎裂棱晶。
往後,或許能派上極大的用場。
正當付晨思索之際,上鋪的詩語也構出假身,直呼神奇。
她背過身去,不知在做些什麼,只是偶爾發出讚歎。
不知是誇這假身逼真,還是在誇自己貌美。
將假身放好以後,付晨就來到閘門跟前,以心念喚道:“周哥,輪到你上場了。”
週六乙頗有怨念地問道:“呵,這時候纔想起我麼?”
“嗐,今晚一定會非常精彩,沒有你可不行。”
付晨循循善誘地說道:“重要關頭,才需要重要的角色登場,你說是不?”
“現在,解開閘門的禁制,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一番話,竟有些哄小孩的意味。
不過,週六乙倒是極其受用,“哼,把雙手的控制權給我。”
換做以往,週六乙僅需單手就能破禁。
此時用上雙手,足以體現出它的重視。
付晨沒有多說什麼,逐漸放鬆自身,將控制權交出。
漸漸的,雙手皆有鬼氣升騰,
週六乙擡起手,說道:“這閘門上的禁制有些麻煩,需要血液作爲介質,才能人不知鬼不覺地將其破除。”
付晨沒有猶豫,一口咬破指尖。
猩紅的血液滲出傷口。
在週六乙的操縱下,手指劃過半空。
點點血滴流出,又被鬼氣託在空中。
這是一道以血液繪製的咒文。
儘管紋路晦澀無比,可週六乙卻顯得異常從容。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滯澀。
隨着週六乙擡掌往前輕推,血跡與鬼氣便附着在鐵閘門上。
滲入門板,與其相融。
這時,下牀的詩語恰好見到這一幕,不免有些驚異,不過沒有出聲打擾。
無形當中,好似在操縱什麼似得。
這個過程當中,付晨嘗試着感受,卻發現這些操作實在太過複雜。
即便模仿出“形”,也無法復刻出其中的“意”。
主要對操作鬼氣精度的要求,實在太過細緻。
一般而言,選召者體內不會有任何鬼氣。
唯有被鬼物寄生的異人,才能借用鬼氣。
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自然無法如臂指使。
要想如週六乙一樣,完成如此複雜的術式,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對目前的付晨而言難以做到。
察覺到他的心思,週六乙笑了笑,問道:“小子,想學啊?以前不是給過你機會麼?”
“有點。”
付晨簡短迴應,旋即說道:“別閒聊,專心點。”
“嘖,這種禁制根本不值一提。”
週六乙的語氣滿是不屑。
話音落下,就有解鎖的聲音響起。
咔嚓——
整個過程,不過三分鐘而已。
如此之快的速度,饒是付晨也感到頗爲驚異。
這可是關押鬼物的囚獄。
閘門上的禁制,也針對鬼物而成。
與以往那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聯想到週六乙解手銬的速度,付晨又感到釋然。
真不愧是盜賊出身,開鎖功夫屬實是練到家了。
剛想到這,付晨就聽見週六乙極其不滿地喝道:“小子,胡思亂想什麼呢?!”
“沒什麼,這不是覺得你厲害麼?”
付晨訕訕地解釋道。
隨後,他就擡手輕推閘門。
門板一片冰涼,沒有感到半點阻塞。
“走吧。”
話音落下,詩語便立馬跟上。
付晨將閘門小心關好,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一旁,詩語從道具欄內取出一件寬大的黑袍。
付晨壓低嗓音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能夠掩蔽身形的道具?”
詩語點點頭,旋即就將黑袍往付晨身上套去。
而她的身型稍矮,僅到付晨肩頭,恰好能縮在他的身側。
怪不得說只能容納兩人……
隨後,付晨就稍顯僵硬地邁開步子。
走動起來,難免會有些肢體接觸,令他極不自在,不時就得停下調整姿勢。
“嗨呀,正事要緊,你個大男人,這麼扭扭捏捏幹嘛?”
底下傳來詩語稍悶的低語。
付晨沒有迴應,暗中決定,以後一定要弄個差不多的靈器。
他保持警惕,戒備着周遭狀況。
光線昏暗,沒有獄卒,沒有囚徒。
唯有那些囚房內,不時會傳出些許動靜。
除了經常磨蹭,走得有些緩慢以外,這一路倒是無驚無險。
最終,付晨在馮慶所在的囚房停步。
他剛轉頭看向閘門上的小窗,心中就是一驚。
由鐵欄阻隔的窗內,馮慶面無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外頭。
這……這是咋了?
付晨皺起眉頭,湊近些許,馮慶依舊沒有反應。
無奈之餘,付晨只好悄聲喚道:“馮慶?”
不料話音落下,卻叫馮慶吃了一驚,朝着屋內連退數步,眼神怪異地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