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囚房中,獄卒把閘門關上。

    唯有小小的鐵窗灑落些許光芒。

    牀鋪上,喫過些速食品的付晨本在閉目養神。

    直到於蒙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最終在牀邊站定,他才悠悠地睜開了眼。

    “小子,今晚澡堂,你最好小心一些……”

    付晨聞言,皺着眉頭問道:“怎麼了?”

    於蒙抿着雙脣,遲疑片刻,隨後沉聲說道:“在這座囚獄中,不僅是你們這類人懂得拉幫結派。”

    “我先前在食堂聽到些閒言碎語。”

    “說是你最近的行徑太過高調,被熊幫的人盯上了。”

    付晨有些茫然。

    這純屬無妄之災好麼?

    不過,進入這座囚獄以後,大都是選召者們間的勾心鬥角。

    至於那些遭受束縛的鬼物,囚房外連鬼氣都無法調動。

    這種限制,維持囚獄秩序的同時,也極大程度上保證了選召者們的安危。

    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踩在鬼物們頭上蹦躂。

    見付晨面露疑惑,於蒙沉聲道:“那羣幫派的傢伙,暗地裏與獄卒有些交易。”

    “即便在囚房外,也能解開手銬。”

    話鋒一轉,它又說道:“不過,一次性只能放任三名囚犯自由。”

    “一旦多於這個數量,它們是需要受到刑罰的。”

    聽到這,付晨點點頭,說道:“謝了,蒙哥,我會注意的。”

    於蒙靜站片刻,沒有多說什麼,回到自己牀鋪。

    常年遭受囚禁,它又何嘗不想脫離這種困境?

    最初之時,甚至會主動爲選召者們提供幫助。

    只是隨着失敗的次數增多,慢慢就變得淡漠了。

    像個按照特定程序,日夜執行的機器一般。

    在日復一日的煎熬當中,泯滅掉所有希望。

    這一次,於蒙卻在這個名爲“臉譜”的少年身上,看到一點光亮。

    如果是對方的話,或許真能辦到那件事情……

    在那之前,需要儘量保證他的安全才行。

    出於這個想法,於蒙纔會主動說起幫派的事情。

    不過,也只是提醒一句罷了。

    於蒙絲毫不打算參與其中。

    即便這批選召者死絕,還會有下一批,下下批……

    漫長的年月中,彷彿潮汐掀起海浪迭代不絕。

    苟活下去,纔會有逃生的希望。

    這般想着,於蒙在牀上躺下,緩緩閉上了眼。

    在對面上鋪的詩語,自然也聽見了它所說的那番話。

    她將腦袋探出牀沿,看着下方的付晨問道:“呃……”

    “今晚澡堂,需要幫忙麼?”

    付晨滿臉怪異,說道:“男女有別,你幫什麼忙?”

    “唔……”

    詩語烏溜溜的眼睛一轉,“特殊情況,特殊手段嘛~”

    “只要我套上斂形斗篷,就不會有人發現咯。”

    付晨表情有些僵硬,訥訥地說道:“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

    “誒,它們可是鬼怪幫派。”

    “多我一個人,就能多些保障。”

    詩語義正言辭地繼續說道:“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容不得半點兒戲。”

    “話是這麼說沒錯……”

    付晨看着詩語。

    無比怪異的眼神,盯得她面龐有些發燙,吐了吐舌道:“你這麼盯着我看幹嘛?”

    付晨說起話來也不拐彎,直截了當道:“你怕不是別有企圖。”

    短短一句話,噎得詩語說不出話來。

    她緊抿雙脣,醞釀許久才氣鼓鼓地說道:“你才別有企圖!不幫你了!”

    付晨淡淡一笑,說道:“三頭掙脫束縛的鬼物,應該不成問題。”

    對於自身實力足夠了解,便會催生出另種東西——自信。

    今晚,恰好能試驗一下“寂滅”的力量。

    隨着思緒調動,付晨張開手掌。

    掌心上方,一顆漆黑的圓球緩緩漂浮。

    雖然只有彈珠般大小,但卻散發出一股極致危險的氣息。

    付晨眯了眯眼,驟然握緊雙拳。

    寂滅之力化作屢屢黑煙,最終消散殆盡。

    漸漸地,囚房陷入一片寂靜。

    鐵窗外,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未過多久,囚房就陷入一片黑暗。

    嘩啦啦——

    一陣盡數碰撞的輕微聲響,從鐵閘門外傳來。

    緊接着,便是陣陣腳步聲響起。

    洗浴時間到了。

    牀鋪的鐵架一陣晃動。

    上鋪的詩語收起各類洗護用品,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如果說對她而言,囚禁於此究竟哪點最爲痛苦。

    那無疑是髒兮兮的生活環境了。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當中,不用半天整個人就髒兮兮的。

    可是三天才能洗一次澡,這才讓詩語最受不了。

    將大瓶小瓶的物件收好以後,她翻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地上。

    急匆匆地湊到牆邊,等待獄卒開門。

    這時,付晨也從牀上起身。

    與詩語相比,他倒沒什麼可收拾的東西。

    “真不需要我幫忙?”

    詩語轉過頭,又問道。

    付晨不假思索地應道:“別來,別添亂。”

    詩語皺了皺眉頭,嘀咕道:“哼,不識好歹。”

    付晨輕挑眉頭,沒有多說什麼。

    片刻過後,鐵閘門的小窗上,露出鬼獄卒慘白的臉。

    一雙死魚般毫無光澤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付晨二人一眼。

    隨後,“嘩啦”聲響起。

    鑰匙插入鎖芯,將門鎖打開。

    嘎吱——

    閘門開啓,獄卒就朝下個囚房走去。

    全程沒有言語,對於囚徒漠不關心。

    熊幫的行動,獄卒有所耳聞。

    不過,只要別鬧出太大動靜,死一兩個囚徒,也在囚獄的許可範圍之內。

    付晨與詩語走出囚房,朝着澡堂行進。

    先前被釋放的囚徒,已經形成一道人流。

    其中人鬼混雜,皆去往同個方向。

    來到澡堂門口,付晨對詩語說道:“你最好也小心些。”

    詩語微微一怔,又聽他說道:“目前,咱們無法確定所謂‘熊幫’的組成結構。”

    “在它們當中,可能有女囚徒的存在。”

    “而你跟我走得這麼近,很可能也被盯上了。”

    聽到這,詩語當然明白過來。

    她揮了揮拳頭,說道:“真要來找麻煩,我可不介意給它們些教訓。”

    付晨笑了笑,他何嘗不是這種想法呢?

    “總之,小心點總歸沒錯。”

    “晚點見。”

    話落,他就朝澡堂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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