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過正事以後,付晨一桌人便開始閒聊。
不遠處,乾瘦鬼有些畏縮地走了過來。
“誒,老闆,還需要處理這些餐食嗎?”
它搓了搓手,神色有些尷尬。
與乾瘦鬼有合作的囚徒,可不僅是付晨和詩語而已。
今天在廠房的時候,它也趁機撈了一筆。
那時候,乾瘦鬼甚至把主意打到付晨二人身上。
暗中想着,該怎麼擡價比較合適。
畢竟,付晨和詩語的交易向來穩定。
該怎麼給錢,就怎麼給錢,迄今爲止還從未討價還價。
種種跡象都表明,二人不太在乎陰幣這種東西,乃是實打實的大客戶。
乾瘦鬼有些可惜,他們今天並未找自己幫忙。
爲了維持合作關係,它當然要放低姿態,故作尋常模樣,訕笑着湊了過來。
付晨神色平淡,點了點頭道:“這不正等着你麼?”
話音落下,乾瘦鬼臉上的笑容頓時燦爛起來。
它快步來到桌邊,按照付晨的吩咐,將桌上的餐食全都倒進肚子。
完事以後,付晨便取出一疊陰幣,在手上晃了晃,說道:“這些錢,應該足夠支付往後幾天的交易了。”
乾瘦鬼表情一僵,伸手的動作隨之停了下來。
他們間的交易,可不僅是負責清理餐食而已,還包括上午的勞動任務。
要是往後都想今天這樣,羅森進廠巡視的話,乾瘦鬼可不敢胡亂接單。
對於這點,付晨也是心知肚明。
他並不爲難乾瘦鬼,淡淡地說道:“如果不便的話,你可以不用代工。”
頓了頓後,付晨盯着乾瘦鬼的雙眼,笑着道:“可要是代工的話,價錢可得跟以前一樣。”
乾瘦鬼臉上掛着乾澀的笑容,本就狹小的瞳仁微微收縮。
它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竟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危險……
要是自己做些小動作,恐怕往後的日子就不會太好過了。
與此同時,桌邊的其餘三人也看了過來。
一人的表情似笑非笑,另一人則是滿眼寒霜,無意中就流露些許冰冷的殺意。
這一桌……都是什麼怪物啊?!
對比起來,乾瘦鬼較爲熟悉的詩語,倒顯得親切溫和許多。
乾瘦鬼凸起的喉結微微聳動,暗自嚥了口唾沫。
下一瞬,它竟是跟變臉似得,立馬換了副態度,拍着乾癟的胸膛保證道:“當然,生意要以誠信爲本,收費是絕對不會變的。”
付晨聞言,嘴角微微一翹,笑着說道:“那就好~”
話音落下,場上沉重的氛圍瞬間消散。
他晃了晃手上的那疊陰幣,說道:“拿着吧,你可以走了。”
乾瘦鬼伸手接過,隨後就離開了。
它不時轉身看看,發現付晨依舊盯着自己,變訕笑着點頭哈腰,態度無比恭敬。
“呵呵……”
付晨笑了笑,收回目光。
“嘖,這次的體驗倒有些意思。”
馮慶咂舌評價道:“換做以往,咱們哪能這麼輕易地差遣鬼物?”
一旦離開囚獄,擁有鐐銬束縛,便是這些鬼囚徒們的地位最低。
這種階級並非固定,而是隨所處的環境不時轉變。
例如回到囚房,解開鐐銬的鬼物們,便是無比危險的存在。
選召者們僅能憑藉人數上的優勢,才能保持相對的平衡。
可是,付晨逐漸發現,除開那些拉幫結派的鬼物,例如熊幫、虎幫等羣體,其餘的鬼囚徒並沒有太大的攻擊性。
它們一般懷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心態。
簡直要比選召者們還要老實本分,或者說是麻木。
囚獄壓抑的環境,不僅馴化着選召者,同樣也對鬼物們造成影響。
當喪失所有希望,接受無法脫困的現狀,索性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就像於蒙那樣,吃了睡、睡了喫,對於外界漠不關心。
最初時的接觸,對方的提醒,還能讓付晨感到些許善意。
現在看來,它不過是想讓自己安分一些,避免因爲無知而招來麻煩而已。
付晨收回思緒,起身說道:“不說了,回去了。”
馮慶笑着擺了擺手,算是道別。
於是,詩語也站起身來,跟着付晨走出食堂。
正常對話,二人皆沒提起今晚的行動。
即便上樓探查,無疑會非常危險。
可是,馮慶和林遠已經付出一次免死機制的代價,哪還能讓他們以身犯險?
只是詩語覺得不太踏實,問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付晨一挑眉頭,反問道:“有什麼不好的?”
詩語黛眉微蹙,如實說道:“我覺得,作爲一個團隊,所有行動都該悉數告知,以便他人做後手準備。”
按照付晨平常的習慣,其實也偏向於穩妥一些。
畢竟團隊行動,並不向獨來獨往那麼隨性。
任何一個舉措,都可能個對他人造成影響。
只是這一次,他卻不這麼打算,“你這麼說倒也沒錯。”
“即便告知行動,可不讓他們參與便是。”
付晨笑了笑,說道:“只是,你覺得那兩個傢伙閒得住麼?”
“別看他們剛剛說的輕鬆,廠房的情況一定非常混亂,指不定還報廢幾件靈器呢。”
雖然馮慶幾句話就把事情帶過,但面對那麼多活屍,深陷鏖戰又怎可能輕鬆?
說是性情使然也好,由於徐若雲的囑咐也罷。
這趟詭祕體驗,馮慶和林遠二人確實極力護着自己。
這一點,付晨默默記在心裏。
他微微一嘆,說道:“也讓他們休息休息吧。”
“即使我不去開門,他們就出不了囚房。”
“可是某些時候,內心知曉卻無能作爲,才讓人倍感疲憊啊……”
聽出付晨言語中的感嘆,詩語心中也頗有感觸。
二人逐漸陷入沉默。
走在囚區的過道上,昏暗的環境異常壓抑。
黑洞洞的囚房,不時有人影顯露。
或出或入,分不清是人是鬼。
付晨沒有在意,早就習以爲常。
只是回想着馮慶的言語,他不由得開始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