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區工作。

    食堂內進餐。

    沉悶的午後。

    再到夜幕降臨時的晚餐。

    這一天平平無奇,似乎和往常一樣。

    只是平添了些詭異的平靜。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好似每個人都在潛心準備,預謀着一場浩大的事件。

    天色已然暗沉。

    付晨坐在食堂的角落,等待詩語二人領餐。

    帶他們落座,又等乾瘦鬼來處理餐食。

    期間,付晨沒和任何人打交道。

    該說的已經說過,孟念、江婉、初蘇等人皆是收到訊號。

    一切,只等今夜。

    經過少頃等待,乾瘦鬼來到桌邊。

    它的神態如往常那般恭敬,點頭哈腰地打着招呼。

    見它這副模樣,付晨心中略有感觸。

    若是成功完成主線,攻克本次體驗,選召者們便能返還現世。

    到時候,這些囚徒又會何去何從呢?

    只要枯骨鬼還在,它們就會被一直拘禁在此吧?

    繼續過着日復一日,不見天日的生活。

    幫忙斬殺枯骨鬼麼?

    付晨可沒那麼偉大,也沒愚蠢到平白無故去招惹一個強大的敵人。

    乾瘦鬼剖開肚皮,將餐盤內的糊狀餐食一股腦地倒了進去。

    它調動鬼氣,傷口出肉芽生長,糾纏着開始縫合。

    做完這一切後,乾瘦鬼便微微躬身,準備退下。

    只要今晚的行動成功,這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這般想着,付晨突然叫住了它,“誒,等一下。”

    乾瘦鬼當即停步,轉身問道:“老闆,還有什麼吩咐嗎?”

    付晨翹了翹嘴角,對其招招手道:“你過來。”

    待乾瘦鬼走進,他就取出一疊陰幣。

    不多不少,恰好兩萬。

    正是熊頭鬼給予的補償。

    想了想後,付晨又調出三萬陰幣,“湊個整吧。”

    乾瘦鬼愣在原地,沒敢伸手去接,遲疑着問道:“老闆,您這是?”

    “這段時間以來,你的事情辦的穩妥。”

    付晨遞去陰幣,“這算是賞錢了。”

    乾瘦鬼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賞錢的事兒,還能害自己不成?

    它皺起眉,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老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去辦?”

    付晨啞然失笑,起身一把將陰幣塞到它的懷裏,“真沒事兒!”

    “這錢你就安心收着,別想些亂七八糟的。”

    付晨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把話咽在了肚子裏,“往後,不必再爲我們辦事了。”

    他擺擺手,“走吧走吧,忙你的去。”

    乾瘦鬼將信將疑地揣着陰幣,一步三回頭,“老闆,有啥事你一定得提前說啊,好讓我做好準備。”

    付晨笑而不語,轉而對詩語二人道:“我們也該回囚房了。”

    詩語和默書將餐盤放到回收處,隨後一行三人便走出食堂。

    幽深的走廊裏,囚徒們來來往往。

    其中有人有鬼,皆是井水不犯河水。

    走入囚區,回到囚房。

    默書又拿出棋盤,問道:“要不要玩兩把?”

    閒來無事,付晨便欣然同意了。

    二人坐下,專心致志地下起了棋。

    詩語則回到自己的牀鋪,打開系統商城。

    一邊清點道具欄內的器具,一邊在商城中尋找可能會用到的道具。

    未過多久,於蒙也回到囚房。

    見付晨和默書正在下棋,它便饒有興致地在一旁觀看。

    待一盤結束,付晨便起身讓位,“蒙哥,你來吧。”

    “這段時間,承蒙照顧了。”

    於蒙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

    雖然它不問世事,大多時候沉默,保持着事不關己好好掛起的態度,但卻半點都不蠢。

    前兩次,付晨和詩語深夜外出,於蒙自然有所察覺。

    這時,聽付晨這麼說,於蒙自然猜出大概,“準備行動了麼?”

    付晨點點頭,應了聲,“嗯。”

    於蒙落座,沒急着下棋,而是道:“曾經,也有過不少像你一樣的人。”

    “處心積慮地佈局,最終的行動卻以失敗告終。”

    “他們的下場,往往都非常悽慘。”

    “活不成人樣,也死不成鬼樣。”

    付晨聞言,腦海浮現地下刑場的場景。

    那些或人或鬼的受刑者,皆被釘在石柱之上,吊着最後一口氣,維持可憐的生機。

    是否遭受刑法,全看行刑者的喜怒評定。

    不過,那血肉鬼往往喜新厭舊。

    只要軀體足夠陳朽,它就不會再有興趣。

    可是,光是時間的流逝,也成爲一種折磨。

    生死之間,沒有盡頭。

    年月只會磨滅意志,令人連逃脫的念頭都無力提起。

    付晨笑了笑,對於蒙道:“或許,我跟他們不一樣呢?”

    “我們畢竟不屬於這裏,也沒辦法一直過這樣的生活。”

    “總得在希望磨滅之前,嘗試着做些什麼。”

    於蒙只是提上一嘴,並沒有勸誡的意思。

    聽付晨這麼說,它便不再多言,整理棋盤上的棋子。

    至於付晨也不是試探什麼,僅是道別而已。

    如果於蒙真會告密,那麼早兩次就已經暴露付晨的行蹤了。

    沒必要等到現在。

    待將所有棋子歸位,於蒙擡頭對默書問道:“你也會參與麼?”

    這段時間以來,下棋算是於蒙唯一的取樂方式。

    因此,它從不會拒絕默書的邀請。

    每日如此,難免會有些感情。

    默書看了看付晨,對於蒙應道:“算是吧。”

    “不過,我不會上樓,就在一樓囚區做點能幫上忙的事情。”

    沉默片刻,於蒙才道:“這樣挺好。”

    噠——

    棋子落在棋盤之上,發出一聲脆響。

    付晨躺回牀鋪,閉目養神。

    隨着各個囚房的囚徒們陸續返回,一扇扇閘門被獄卒關上。

    整個囚區,陷入一片死寂。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

    付晨在心中默數時間。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閘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從遠到近,又從近到遠,直至消失不見。

    這是獄卒在巡視囚區。

    付晨驀然睜眼,並從牀上坐了起來。

    對面牀鋪,默書和於蒙還在下棋。

    檯燈的燈光發散,落在付晨側臉。

    他動作輕柔地下了牀,又從道具欄內取出斂形斗篷,低聲道:“準備一下,我們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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