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買什麼?”傅秋石問拉着自己往前走的林念。

    林念:“你對象不是不喜歡你和女青年交朋友麼?”她停了下來,怕對象的人幹嘛還來找她?

    至於說受人之託來看看她,先前不已經看過了嗎?

    傅秋石掃了一眼小姑娘抓着他袖子的小手,林念觸電般鬆開,有些懊惱,她怎麼就拉了人家的袖子?

    腦子呢?

    出門兒忘帶了?

    傅秋石興味盎然地看着小姑娘變臉色,他輕笑一聲兒解釋道:“我目前沒有對象,藉口而已。”

    林念鬆了一口氣,她就說嘛。

    書中明明就沒有描寫傅秋石的感情生活,他從頭到尾都像是一匹孤獨的狼,渾身長滿尖刺的狼,但凡靠近的人都會被他傷得遍體鱗傷。

    跟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好下場。

    可惜了,這麼好看一張臉。

    傅秋石沒有錯過林念眼中一閃而逝的憐憫,小姑娘在可憐他什麼?

    沒有對象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已經老到了沒有對象就被可憐的地步了?

    “還有要買的嗎?”傅秋石又問了一句。

    林念不想和傅秋石有什麼過多的牽扯,遠離男女主角外加大反派才能活得長久,她也喜歡美色,但更想保住小命兒!

    於是便搖頭:“不買了……”

    “那正好,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一談,有些問題我要當面問你一下,回去纔好和楊棟樑同志交代。”

    “楊支隊長十分關心你,這些年也跟廠裏打聽過你的消息,他一直想親自來看看你,但身上的任務重,一直抽不出時間來,還望你能體諒。”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林念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

    “那好吧!”林念答應下來。

    “咱們去哪兒?”這個年代的蓉城可不像後世,遍地的茶館兒咖啡館兒。

    眼下不是飯點兒,國營飯店也沒開門。

    那就只有去公園找個地方待一會兒了。

    “你跟我來。”傅秋石也沒說具體地方,林念想了想還是跟上了。

    然後,被傅秋石帶進了電影院,兩人坐到了最後一排。

    林念:“……”!!!

    傅秋石一本正經:“外面沒有位置,不如來電影院,放着電影也沒有人能聽見我們在說什麼!”

    其實也可以去公園,但傅秋石覺得即便去了公園,兩個人坐同一條凳子,那中間隔着的距離也至少能坐下兩個人。

    就算是耍對象也不能挨着坐,不然被人發現了就是作風問題。

    但在電影院不一樣,椅子之間是挨着的。

    林念想想也是,這會兒電影還沒開始放,大廳裏有燈光,她垂眸看手上的電影票,上面寫着木偶劇《小八路》。

    “隨便買的,反正咱們說完事兒就走。”傅秋石淡淡地說道。

    聽到這話,林念就覺自己是想多了。

    她想着遠離大反派,可人家大反派也不見得樂意搭理她!

    她在這兒矯情個什麼勁兒啊!

    談完了就一拍兩散,各奔東西,她有什麼好顧慮的。

    這麼一想,整個人就放鬆了,不再繃着。

    或許是木偶片看的人少,又或許不是禮拜天,故而放映廳的人並不多,偌大一個放映廳,也就西拉拉坐着幾對兒人。

    看樣子都是談對象的。

    很快燈光暗了下來,前面的大熒幕亮了起來,音樂聲也響了起來。

    “林念同志,你能給我講講這些年來你的生活嗎?我要聽真實的,不是鄰里嘴裏的‘好’、‘誰家孩子都這樣’。也不要廠領導嘴裏的‘我們慰問過林念,她說黃叔叔對她很好。’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若是這些話,我就沒有必要跑這一趟。”

    “楊同志要實話。”

    “還請林念同志配合一下,並且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電影的聲音很大,傅秋石朝林念那邊兒傾身,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

    他炙熱的氣息噴薄在林唸的耳畔,像午夜情感廣播裏那般磁性低沉的音兒鑽進林唸的耳朵裏,林念忽然就理解了一句詞兒:‘耳朵會懷孕’。

    她的耳朵一下子就燙了起來,心裏的小鹿蹦個不停。

    傅秋石說完就坐直了身體,目光就落在屏幕上,沒有去看林念。

    林念轉頭偷偷瞄他,看着電影印在他臉上的光不時變換着,這些不斷變換的光影,就像他這個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啊啊啊,好上頭啊!

    林念,穩住,大反派沾不得!

    她輕輕咳嗽了兩聲,開始說原主這些年的真實狀況。

    “抱歉,我沒聽清,你能重新說嗎?”傅秋石又靠了過來,林念也只好靠過去一點,湊在他的耳邊嘀嘀咕咕說了起來。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的,呼吸也是柔柔的,她用極爲平靜的聲音把原主曾經受過的虐待說了出來。

    饒是有些事兒傅秋石在小本本上看過,可這會兒聽林念自己說一遍,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會揪着疼。

    他無法想象才幾歲的小姑娘被關在小黑屋裏餓肚子的時候會多害怕。

    亦是無法想象才透過爐子還很燙的鐵鉤打在小姑娘的身上她有多疼。

    她害怕過。

    也曾經向外界求救過,可是換來的卻是更惡劣的懲罰。

    沒有人可以幫她。

    廠裏的好意到了她那裏,給她帶來的不是解脫,而是傷害。

    “……後來我就學會了忍,我一直忍着,我想我總會有長大的一天,她們也會有老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反倒是我年富力強,她們體弱衰老。

    當然,我等不到他們老去。

    所以,就趕在下鄉之前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報完仇就跑得遠遠兒的,讓她們夠不着!”

    後面這個,是林念在爲自己找補,傅秋石先前的話讓她警醒,他一定調查過她了!

    因爲他跟蹤過她。

    房管局那次不是偶然,是必然!

    哪兒有那麼巧的事兒?

    所以傅秋石知道現在的她和以前的原主不一樣。

    林念可不敢在大反派面前撒謊,不過可以藝術加工一下,讓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在一個人身上體現有個合理的解釋。

    她總不能說她是人格分裂?

    那可太難演了!

    “爲什麼要跳河?”傅秋石問,他的眼裏閃着寒芒,戾氣在眼底悄悄滋生,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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